第十二章 買買買(1 / 2)

經過慢悠悠地討價還價,最終兩個硬塑塑料瓶的成交價格為18貫5疋,還包括原野的真皮錢包當搭頭,“土倉”的番頭甚至還想買他的登山包和登山衣,隻是他暫時錢已經夠用了,婉言謝絕。

一貫永樂錢七斤多,好在體積不大還串在一起,不算難攜帶,大部分包成兩個包袱由桃六郎和井七郎背著,原野依舊背著自己的登山包,裡麵塞進去五貫多——換成金銀肯定更方便,土倉也願意以金銀交易,但原野沒敢要,他沒有辨彆金銀真偽的能力,土倉這種典當鋪一樣的地方也絕非良善之地,哪怕笨重一些,還是銅錢保險,這玩意傻子也能分出真假好壞。

他對這次交易很滿意,18貫500文已經可以保證他和傻兒子吃喝用好久,久到足夠確定他們還能不能返回現代,久到他能想辦法在這時代站穩腳根,而且這金額也不算大,不至於讓“土倉”冒著砸招牌惹出大麻煩的風險起歹意,去劫殺一個不知底細的武士,安全方麵也不用太擔心。

說實在的,要是那兩個破塑料瓶能賣出一千兩黃金的高價,他也不敢拿出來賣,被迫賣了也不敢把錢全收下。

隻要有點腦子的中國人都知道什麼是“懷壁其罪”,小兒鬨市持金更是取死之道,現在這樣就很好。

原野順利完成了今天最大的任務,接下來就是愉快的采購時間。

他先去書屋買筆墨紙硯,畢竟要早些把《赤腳醫生手冊》用拚音抄下來,買這些是必不可少的。

很順利,這裡提供“筆馬袋”,一種可以在裡麵固定筆墨硯的厚布袋子,可以掛在馬鞍上,方便騎馬時攜帶這些易碎的文具,全套隻需要450文,還算便宜。

呃,其實也不算便宜,買雜麥夠貧民吃一年了。

紙則是美濃紙,摸起來類似宣紙,大概是產地近的原因,一遝隻要87文。

原野還順便花了22文買了一遝尾張本地產的草紙,準備用來擦屁股,他覺得自己的菊花應該不會喜歡樹葉和小木棍。

接著他又去找成衣店,沒有,便去了織屋買布。

他和孟子奇需要這時代的衣服,眼前情況雖好,他們的“奇裝異服”很奇怪的沒有引來麻煩,但他覺得為了安全起見,最好還是要入鄉隨俗。

他挑好的買,布是“鬆江細棉布”,產地雖未必是鬆江但應該是大明江南一帶,是通過界町轉運過來販賣的輕奢品,店裡高端產品像是織錦、絲綢、精工印染棉布皆是大明物產,看起來大明有人在搞走私,規模還不小,甚至都能說一聲猖狂——都賣到尾張國了,這可是曰本中部地區,想來曰本九州、界町、京都附近更嚴重。

出貨量非常高,肯定是大規模走私,搞不好有個大型利益集團。

粗綢、粗棉布、木棉布、苧麻布這些倒是尾張、美濃、三河產的,很便宜,他又花了九百多文買了些粗棉布和棉絮,主要是兩個跟班衣服破到都快露屁股了,他不想天天看男人屁股,而且還想做幾條被子蓋,特彆是傻兒子需要格外注意保暖,必須要有條厚棉被。

他還想買口鐵鍋自己試著炒菜吃,但沒有現成的,需要定做,便暫時算了,倒是調味料和茶買了一些——酒屋裡有香料和茶賣,像是胡椒、茴香、茱萸、茶餅、散茶之類都有賣,就是價格昂貴,對平民百姓屬於奢侈品。

酒的話,一石價格接近兩貫,看起來還很渾濁,品質很差。他不喝酒,隻是看了一眼價格便走了。

雜七雜八東西越買越多,錢也太重,三個人都拿不下,他乾脆又繞圈去了馬市,花一貫九疋零五十文買了輛二手“兔馬車”用來拉貨,以後也可以當代步工具——他不會騎馬,馱馬也不耐騎,戰馬又太貴,他現在買不起,總體而言還是兔馬性價比最高。

至於什麼是兔馬……

兔馬就是驢,曰本古代很少有關於驢的記載,但實際上對驢的使用並不少。中國唐代就大規模應用過驢,城市裡有大量驢驛租驢給人代步,曰本在平安時代全麵學習唐製,自然也把驢引進了,同樣視為重要畜力,但他們以前沒見過驢,引進後將其視為馬的一種,稱為兔馬。

比如在平安時代末期編寫的字典《色葉字類抄》中就將驢標為“兔馬”,其描述為:兔馬,馬形馬相,兔耳,聲如雷,喜溫厭濕,食少耐累。

所以在古代曰本各類筆記中,驢以及騾子被包括在馬裡麵,算是馱馬的一種,並不單列一類,於是少見於文字,同時馱馬的價格才看起來那麼便宜——把驢和騾子當馬賣,馱馬的均價當然就下來了。

現在原野到中古世代的曰本,就搞了這麼一輛二手“兔馬車”,正式成為有車一族,雖然“兔馬”牙口老了點,車破了點,但坐起來感覺還可以。

最後,他趕著車去了米店,買了一石玄米,半石精米以及三合鹽——鹽是粗鹽,土黃色,偶爾還會閃一下奇異光彩,一看就重金屬超標,但沒辦法,他沒找到精鹽,暫時隻能硬著頭皮吃了。

至此,衣食住行全部解決,生存計劃第一步很順利,他和傻兒子已經有了穩定生活的基礎。

…………

作為一名有身份的“高級武士”,哪怕是裝的,粗活自然不用他來乾,桃六郎、井七郎以及米店夥計負責把長桶狀、用稻草編的米俵往車上搬,他就抄著手在一邊監工。

正無聊呢,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琵琶聲。

米店旁邊陰暗潮濕的牆根處,有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正抱著曰本琵琶在彈奏,曲調緩慢壓抑,陰森至極,令人隱隱心慌不適。

嗯,曰本民謠俗曲的一貫風格,半音太多太擠,天然陰鬱,甚至有一種女鬼在旁窺視的恐怖感。

原野側耳傾聽了一會兒,曲子他不喜歡,聽了有點讓人心裡不安,像是有什麼人準備要害他一樣,但這小乞丐的彈奏技藝水準很高,放在現代說不定能混成個小網紅,生在這時代真是可惜了。

不對,不應該叫他小乞丐,準確的說,應該叫他“盲眼法師”,一種靠彈奏曰本琵琶討生活的街頭藝術家,多以盲人為主,技藝也大多不精,通常還在麵前擺個碗,日子久了,就被歸類到乞丐裡去了。

原野望著那個小男孩靜靜品鑒當地民謠,那小男孩似有所覺,轉頭向他望來,眼睛裡白茫茫一片,毫無光彩,而且衣著相當破舊,身形也瘦小,不知道多久沒吃過飽飯了,看起來十分可憐。

也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

原野剛剛獲得穩定生活的好心情散去大半,在音樂的影響下,心裡甚至有些煩燥。

哪怕商業還算繁華,這仍然是個糟糕的時代;哪怕他能在這裡能活得下去,這依舊是個糟糕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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