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織田信長後,原野覺得自己在尾張國長期生存下去不存在什麼問題了,畢竟聲望有了,自保武力有了,保鏢有了,荒子前田家、織田彈正忠家兩級領主也都見過了,沒什麼能再對他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脅。
當然,要是出點天降隕石之類的事把他給砸死了,屬於不可抗力,和個人努力無關,他也隻能認了。
那隻要不被隕石砸死,他的生存問題就算解決了,比預期提前好多,他忽然之間竟有些茫然,一時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好,心裡有些虛浮感。
他忍不住在那裡又開始盤算還有什麼是當務之急,要不要提前開始推進生活改善計劃,而阿滿卻已經進入上竄下跳模式——織田信長隻扔下了鐵炮,其餘像是彈丸、火繩、引火藥、火藥之類,一概沒有,她要想用這把鐵炮,想練成“眾生平等炮”,還要把這些東西配齊。
她動手能力很強,說乾就乾,立馬忽悠桃井兄弟去糞坑給她刮點土硝,自己跑出去找村民們討要東西,弄了些陶罐、細麻繩、蓖麻油、黑醋回來,一刻也不停,剝繩取線分彆浸入加了土硝的黑醋和蓖麻油中。
“你還會搓火繩?”原野看她進進出出,還搞得屋子裡味道很大,完全破壞了他的思路,忍不住過來看了一眼。
“當然!”阿滿誌得意滿中,這些麻線泡七八個時辰再搓起來,就是火繩了,一尺能緩慢燃燒一個時辰,供鐵炮使用毫無問題——她想練“眾生平等炮”可不隻是想想,所有技術細節早就搞清了,以前隻是買不起鐵炮而已,那現在能手搓點消耗品那是屎殼郎倒立推糞球,理所當然嘛!
原野也不是太奇怪,畢竟這也不是什麼高深技術,隻是工科狗的毛病又犯了,看了兩眼就開始指指點點,企圖改良工序,“你應該先把土硝提純,黑醋過濾,這樣就可以不用蓖麻油,也可以節省浸泡時間或是可以進行整體浸泡,效果比現在要好。”
“能用就行,管那麼多乾什麼!”阿滿不聽,泡好麻線又出去了。
她手裡有黑火藥,分一點出來,再去搞點硫磺粉摻進去,就是爆燃引火藥,而且硫磺粉原野藥房裡就有,他有時會用來熏製藥材,拿一點用用就行,就是造彈丸的鉛塊有些不好辦,她要再出去找找。
唔,還要造“早合瓶”,她還要再去弄點竹子回來,反正很忙,沒空多搭理原野。
她等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了!
…………
阿滿很能乾,執行力也非常強,三鼓搗五鼓搗,第二天下午就把鐵炮擊發需要的東西全湊齊了,立刻上手實操,開始練她的“眾生平等炮”。
對此,原野還是很佩服的,反正後世抓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來,絕對沒有她這麼能折騰。
當然,為防不慎打死村民,壞了名聲,原野製止了她在院子裡就想放兩炮的企圖——這時代的人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真是服了——押著她出村特意走遠一些去練習,免得噪音擾民,或是把村裡的雞嚇得不下蛋了。
阿清、彌生和桃井兄弟也很好奇,畢竟這時段鐵炮在尾張還是超級新鮮的玩意兒,他們也跟在後麵看熱鬨。
等離村子遠遠的了,阿滿也確定了目標,是三十餘步外的一片小樹林。
她默默看了片刻,回憶了一下步驟,才拿出一個尖嘴竹筒,想將引火藥灌入火盤藥池,但又有些遲疑,覺得這把鐵炮好像和她以前打聽到的情報不同,似乎應該先裝發射藥……
“你行不行啊!”原野走過來瞧了兩眼,擔心她亂來,回頭再把她自己給崩死了。
“應該行吧,我再想想,今天肯定能打響!”阿滿說是這麼說,表情卻很猶豫。以前她隻是很向往這種大威力的先進武器,有機會就拐彎抹腳,各種套話,弄到了不少相關情報,但根本沒機會實操,現在這把鐵炮的型製和她套來的情報對不太起來,她就有點抓瞎了。
“還是讓我來吧!”原野還沒玩過火繩槍呢,看著也有些手癢,忍不住接過鐵炮打算自己先放一炮看看。
阿滿也沒反對,畢竟原野是“鐵炮達人”嘛,她感覺先偷學一下也不錯,於是練習還沒開始就換人了,改成了原野實操,阿滿在旁邊謹慎觀察。
原野又仔細看了一遍這把劣質鐵炮,越發確定這是一把山寨之後又山寨的作品,也就是經過多輪仿製,抄一遍改一點部件,抄一遍少一點細節,或者往惡意方麵想,搞不好某個人教彆人時,偷藏了一部分細節沒說,結果最後就搞出了這麼一把缺了蓋的偽劣鐵炮。
反正也不知道中間哪個傻叉改的,為了省點鐵,把火盤蓋子給去掉了,先裝引火藥肯定不行,那鐵槍豎起來再裝發射藥,引火藥要掉落一大半,哪怕後裝引火藥,沒蓋子遮擋,夾上火繩時火繩要質量不行,亂崩火星,也容易提前走火擊發——倒成“自動武器”了,你連摳板機都省了。
也難怪織田信長隨手就把這160貫的高價鐵炮扔了,估計平時用的時候就覺出有些不對。
原野琢磨了一陣子,豎起鐵炮,問阿滿要過早合瓶開始先往槍管裡裝發射藥,裝藥時還先用力搖了搖早合瓶,而阿滿正在旁虛心向“鐵炮達人”學習呢,懷疑是開炮前的一種神秘儀式,馬上關心地問道:“為什麼要搖晃竹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