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想到竟然這麼準,他還以為對方身有甲胄,弓箭難以穿透,應該射不死,這兩箭能阻一阻對方追擊的勢頭就算不錯,沒想到稀裡糊塗就把對方給射死了——應該是射死了吧,感覺最後一箭好像是射到臉了,太遠了有點看不清。
他在那裡甩手,鬆平家正興奮追擊的武士們已經懵逼了,追著追著,總大將莫名其妙死了,一時紛紛勒馬,或是憤怒大叫,或是迷茫失措,或是趕緊滾下馬去察看鳥居忠平的情況,或是兜圈四處尋找“凶手”,一時場麵十分混亂。
織田信長注意到了後方敵人的動靜,一時心動,很想勒馬發起反擊,但這會兒他的郎黨已經丟盔棄甲,集體放羊,跑了個滿山遍野,全都在往後逃,根本也無法再組織起來發動反擊,甚至他再停留片刻,被敵人的大群長槍足輕纏上,八成真就要死。
輸成這樣,就算孫武複生,諸葛再世也彆想反敗為勝了,他也就隻能恨恨一聲,再遠遠瞧了原野一眼,帶著小姓和回馬眾繼續快馬逃離。
不過這次他就鎮定從容多了,不再像剛才那麼狼狽。
原野感覺人情投資算是成了,眼看鬆平家也反應過來,有幾名武士已經狂怒縱馬向他衝來,也就調轉馬頭撤退,順便還又抬手一箭,射翻了一名正衝過來的敵人。
“這邊!這邊!”阿滿在遠處招呼他,然後舉起鐵炮就衝鬆平家開了一炮,隻是這距離鐵炮命中率非常感人,大約隻有2%左右,人是一個也沒打到,但動靜倒不小,讓狂怒的鬆平家武士下意識又放緩了馬速,微微避開了正麵,還有人衝他們放箭還擊,就是箭也就飛過半距離就紮到地上,毫無效果。
原野也沒急著落荒而逃,他之前又沒參戰,馬力占優,撤到阿滿阿清附近就揮手讓她們先走,回頭又是一箭,再次射翻了一名鬆平家的武士,而鬆平家還擊的箭矢,離他三四十步就紛紛掉落到地,依舊傷不到他半根毫毛。
這麼折騰了幾百步,鬆平家武士們的眼神逐漸清澈了,不複一開始怒不可遏的樣兒,少數人臉上的表情還變得非常遲疑,似乎難以理解發生了什麼事——追過來的就七八個人,再這麼追上幾裡地,搞不好要全軍覆沒,但對方是怎麼辦到的?
為什麼他一箭一個,弓力強得可怕,箭矢速度也快得可怕,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難道對方是東海道第一弓取?
之前也沒聽說過織田彈正忠家還有這樣的猛將啊!
原野一看他們追得沒那麼猛了,也沒打算擴大戰果,反正再殺幾個他也沒什麼好處,花那個力氣乾嘛?他用力一磕馬肚就招呼阿滿阿清快跑,而阿滿拿著捅條使勁捅了捅鐵炮,摳動扳機再衝鬆平家來了一炮,又將那邊嚇了一跳,但還是一個人也沒打到。
他們交替後退,一直儘量和敵人保持最大距離,這距離鐵炮根本不好用,她斷斷續續放了好幾炮,毛都沒打到一根,隻能啐了一聲罵了兩句,跟在原野馬屁股後麵跑了。
他們三人斜向跑,等甩掉追兵後速度就緩了下來,好讓阿滿和阿清能喘口氣——還是要繼續賺錢買馬,現在一匹馬太少了。
阿滿和阿清倒覺得沒什麼,她們耐力本來就不錯,這段時間又跟著原野吃飯,天天大魚大肉,體力就更好了,穿著甲跑了好幾裡路並不太累,甚至阿滿還在惋惜那些首級沒辦法割回去,虧了好大一筆賞金。
原野倒不在意,他又不缺那三瓜兩棗的,隻是和她們輪流騎馬,用最快的速度返回營地。
營地這邊已經有幾個織田家的戰敗郎黨跑回來了,估計是天生飛毛腿,苦戰一場又拚命衝刺脫離戰場,長跑竟然還能跑贏原野這三個體力沒怎麼消耗的人,天賦相當強悍,要是送到現代去參賽,搞不好能混幾塊獎牌。
織田信長這一夥人倒還沒回來,大概反複衝刺拚殺,馬力消耗太大,逃離危險後需要休養一下馬力,免得馬跑死了,大概還需要一小段時間才能回來。
知道前方戰敗了,留守營地的武士十分驚慌,一邊派人去前麵打探消息,一邊給雜兵足輕儘量分發武器,準備組織人手防禦營地,而原野也不管這些閒事,想管也管不著,就把自己的人集中到一起,隨時準備撤離。
好在沒過多久就有消息快馬傳回,鬆平家並未過份追擊,已經回去打掃戰場了,營地這邊才勉強安穩下來。
緊接著織田信長也安全返回了,還收攏了一批跑散了的郎黨足輕,原野也開始完成他的工作,畢竟他是接受了雇傭的“戰地醫生”,現在大批傷員出現了,他肯定要給這幫人治傷。
他很快就忙了起來,用的還是南丁格爾那一套,儘量把傷口清理乾淨,然後保持環境衛生,勤換紗布繃帶,全力降低傷口發炎的可能性,也算儘心儘責——放在這時代,這種救治條件也就夠了,大部分傷員都能活下來。
當然,這也和傷兵都是輕傷員有關,重傷員……無法逃離戰場,估計這會兒已經被鬆平家砍掉腦袋了。
原野這麼一忙就忙到了天黑,給最後一名輕傷郎黨取了箭頭,正琢磨要不要再去巡視一圈,前田利家出現在小帳篷外麵,沒什麼精神地叫道:“野原大人,殿下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