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著麵前,視線的焦點卻不在人,而是在那張寬大的辦公桌上。
秦康走上一步,把重狙放在了腳前方的地板上。
王思遠輕笑一聲:“怎麼?想投降?”
秦康不搭理他,伸出兩手向前探去。手停下了,虛空中傳來了有如實物的觸感。
他有如盲人摸象,平移著手掌,感受著防護罩的邊界。
“我勸你彆白費力氣,狙擊槍子彈都打不穿,你拿什麼砸……”
“但你還是受重力影響的吧?”秦康忽然蹲下,開口打斷了他。
“什麼意思?”
王思遠沒有等到答複,下一秒,他隻覺身子一晃,跟著失了平衡,身邊的一切都天旋地轉。
秦康兩臂分張,就像抱住了一個虛像的雞蛋,隻是那蛋殼是透明的,而占據了蛋清和蛋黃位置的,是傾翻的辦公桌、轉椅和王思遠。
把這麼一大攤東西都抱在手上,有些費勁,但也不是不行。
秦康將腰一挺,將這巨蛋高舉過胸。王思遠在裡麵就有點慘,腿都被那死沉死沉的辦公桌壓住了,動彈不得。
他嘴裡在喊著什麼,但聽不清了。這邊秦康已在用力搖晃著懷中的巨蛋,而且用上了4倍速。
足足三秒過後,秦康喘著粗氣,向懷中看去。辦公桌和轉椅都已被晃散了架,王思遠渾身沒一塊好肉,像是在破壁機裡滾過一圈似的。
身後又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秦康扭頭,董興邦還趴在地上,掙紮了半天都沒翻過身,正梗著脖子滿臉驚恐地看著他。
“嘭!”秦康托起巨蛋用力向他頭上砸去,巨大的衝擊下,碎木紛飛,四樓的地板都被砸出個凹坑。
他蹲下,臉貼在防護罩上細細尋找,在一攤有如死狗樣的血肉旁邊,看到了一個黑盒子,麵板上還亮著指示燈。
防護力場,這是個好東西,隻是不知道怎麼關掉,隻能先放一邊了。
除了一把左輪和衛星電話,辦公室裡也再沒翻出啥好東西。秦康提起槍,向五樓的露台走去。
一開始的狙擊點位就在這層,現在隻剩下一盞孤零零的探照燈,還照在那大門口的坑洞位置。
他一腳蹬開了閣樓的房門,看來這層是遊戲房,裡頭擺了張台球桌,自動麻將,桌上足球……
牆上的電視是關閉的,不過連接的遊戲主機還亮著燈,秦康伸手到電視機背後摸了摸,尚有餘溫。
他的目光在房間裡左右橫掃,最後停在了靠牆的一排櫥櫃上。
秦康走近,一手端著重狙,使左手一扇扇拉開了櫃門。
拉到第三扇門時,裡麵傳來稚嫩的童聲。
“不要殺我!”
那是個男孩,看著十歲左右,他的兩隻小手捂住了嘴,眼裡淚水已滴滴滾落。
秦康大概也能猜到這男孩是誰,但還是確認一下。
他把黑洞洞的槍口放低,儘量擺出一副不那麼嚇人的表情:“你是王思遠的兒子?”
“嗯。”男孩輕輕回了一句,同時把掩住嘴的手放了下來。
秦康心裡突地咯噔一下。那是什麼?
他看到男孩露出的嘴角上,那是勾起的笑意。
沒來由的,他本能覺察到了危險。以至於直接用上了4倍速,奪門而去。
啪!是什麼東西斷掉了。
那不是耳朵裡聽見的聲響,而是來自腦海,來自底層的意識。
秦康的意識正從軀體中抽離,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仍保持著高速跑動,穿過房門,直接撞翻在露台的矮牆上,倒栽蔥似的從五樓墜落。
下一瞬,意識的畫麵像被隻無形的手按下了開關,變得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