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長生殿的路上,薑執月久違的有種近鄉情怯的情緒。
“檀越,到了。”小沙彌引薑執月到長生殿入口。
“多謝,隻是我想獨自在此待一會兒。請小師父幫個忙。”
薑執月話音剛落,長纓就遞上了香油錢。
小沙彌愣愣地點頭,薑執月抬腳邁了進去。
護國寺的長生殿,她幼時常來,是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找到阿娘長明燈的程度。
殿內燭火通明,薑執月一眼便見到東側高台那一盞明燈。
薑執月如往昔一樣,熟練地添上燈油,再三拜。
“阿娘,阿嬋又來看你了。”薑執月走了幾步,伸手描著燙金字,極低的聲音道:“阿姐有孕,你要當外祖母了……”
手下觸摸到的隻有冰冷的玉璧,薑執月鼻尖微酸,忍不住更貼近一點:“阿娘……今日來見阿娘本是想說些高興的事,還是沒忍住想哭鼻子……”
殿內無人,薑執月索性也不遮掩,低聲啜泣起來。
她很想阿娘,真的很想很想。
陸青驍被一陣少女低泣吵醒,他從橫梁上往下望去。
他身位微變,人還沒看清,懷中的酒壇移位,眼看跌落。
陸青驍隻好自橫梁翻身而下,將跌落的酒壇握在手中,平穩落地。
他倒是平穩了,薑執月陡然聽見有人從天而降,毫不遲疑地就喊了慎墨。
慎墨就在殿外,聽見小姐喚他,聲音急促又緊張。
瞬間一人移形至殿內,果決出劍,直逼眼前玄衣人。
陸青驍側身而立,眼神都不帶動一下,抬起酒壇砸偏了來人的劍。
慎墨摒棄劍鞘,利刃直襲對方心口。
陸青驍卻是一腳將劍鞘踢回,順勢就幫慎墨收了劍,一個回旋,單手壓在對方肩上。
直到這時候,薑執月才看清從天而降的人居然是陸青驍!
“少將軍……?”薑執月遲疑地看著他,美麗的麵龐上儘是不解:“為何,少將軍會從……下來?”
陸青驍難得語遲,鬆開手,語氣冷峻:“祭拜故人。”
慎墨望向薑執月,薑執月點點頭,他退至門口。
薑執月看著陸青驍走到自己麵前,總覺得這樣的畫麵好像似曾相識。
可她一下想不起來是在哪裡發生過類似的場景了。
褪下金甲,隻著玄衣的少將軍,看起來不那麼肅殺了,仍舊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質。
薑執月退讓開,陸青驍看了她一眼,倒是鎮定。
陸青驍俯身,將手上的酒壇放在了
他起身之時,薑執月微微皺眉:“長生殿燭火不滅,少將軍此舉太過危險。”
酒壇一旦潑灑,長生殿這供奉的長明燈隻怕危險。
陸青驍一頓,又轉身利落地將酒壇拎起來,倒叫薑執月有些啞然。
一時間,她麵上有些燥熱。
陸青驍見她眼尾微紅,撇開目光,也不知是不是解釋:“酒壇是空的,放一放,走的時候會帶走。”
薑執月上次見到陸青驍,氣勢銳利凜然。
這一次,少將軍好像顯得有些……落寞。
隻是他一身冷冽,尋常人已不敢多看,哪裡又看得到他的落寞。
“少將軍喜好做梁上君子嗎?”薑執月微偏頭看他,這人剛可把她嚇了好大一跳。
陸青驍回眸,那雙丹鳳眼直視過來,“我是被你的哭聲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