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纓長繪連忙上前,想扶住她。
薑執月擺手拒絕,看向文竹:“今日起,嚴加看管,若有異動,即刻差人去衍思院報我。”
文竹屈膝應下。
薑執月深吸一口氣,從平湖苑走了出去。
才走了沒多遠,就看到薑念時抱著一隻蹴鞠球在水榭另外那頭看著她。
薑執月忽而想到剛剛自己跟林淨秋說的話,嘴角浮現出一絲嘲諷。
她帶著恨意重生而來,憑什麼薑念時就什麼都不知道呢?
她想過要放過薑念時,母罪不及子,畢竟他年紀小。
可憑什麼呢?
林淨秋對祖母下毒的時候沒有想過祖母的生死,沒有想過她的愧疚,沒有想過英國公府會如何。
薑念時憑什麼呢?
憑什麼事不關己地活著?
這世上本就是仇怨交織,愛恨難明。
她選了一條路去走,所以,她選擇讓薑念時承擔一樣的痛苦。
她知道薑念時早慧,林淨秋也知道。
所以林淨秋千方百計地嗬護他,為他營造一個慈母形象,教導他向善。
薑念時也不負林淨秋所望,的確是長成一個純善的孩子。
薑執月卻想發笑,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條人命的林淨秋,居然教出一個純善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真是令人思之發笑!
他薑念時的善是帶著阿兄阿姐和祖母的血!
他憑什麼善!
虛偽!
薑執月站著沒動,看著薑念時一點點地靠近自己。
小小的孩童眼睛裡充滿了忐忑和不安。
薑執月看著,恍然覺得這一世的薑念時似乎經常出現這樣的眼神。
帶著害怕,不安和忐忑。
“小阿姐。”薑念時小聲地開口,偷偷瞄了瞄薑執月的神色。
“怎麼了?”
薑執月聽到自己的聲音,依舊溫和。
但薑執月心中明白,溫柔的話語不代表溫柔的對待。
薑念時顫了顫,眼巴巴地看了平湖苑一眼,又看回到薑執月身上,小心翼翼地說道:“小阿姐,我能去看看我阿娘嗎?”
薑執月垂眸看他,不大點的小孩子,想見生母,忍著害怕靠近她,祈求一點希冀。
薑執月冷漠地搖頭:“不可以。還有,你要稱呼她為姨娘。”
薑念時到底是個小孩子,請求被拒絕,又被姐姐冷漠地勒令修改稱呼,當即眼裡就含了兩泡淚。
薑執月抬頭,望著前方:“還有事嗎?沒事我就走了。”
薑念時連忙點頭:“那我下次可以跟小阿姐一起去看姨娘嗎?”
薑執月嗤笑了一聲,看著薑念時:“你知道她為什麼會被關起來嗎?”
薑念時怔怔地看著姐姐,心裡本能地害怕,牢牢地抱住了懷裡的蹴鞠球,好像這樣能給他一點力量。
小小的人兒努力繃住眼淚,乖巧又可憐:“是姨娘做了錯事。”
薑執月冷冷地看著薑念時,看,連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有些事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