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2 / 2)

小平安 發電姬 5008 字 1個月前

她也牽住平安的手,打諒著平安,說:“變化是不大,但,也大。”

畢竟十年了,真是長大了。

秦老夫人問:“孩子,以前的事你記得多少?”

平安輕輕搖頭,記得不多,偶然可能會記起,但大部分時候,是茫然一片空白。

一旁,薛鎬插嘴:“祖母,二妹妹就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信中寫了,大家理應都知道的。

秦老夫人卻還是問平安:“你還記得以前什麼事?”

馮夫人:“母親……”

秦老夫人瞅了兒媳一眼,馮夫人隻好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有點不安地皺眉。

平安沒有察覺到這裡麵的不尋常,她隻看著秦老夫人乾瘦的手。

她的腦海裡,驀地浮現臨行的時候,周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嚀:“平安,不管京城是什麼樣的,你隻記住:有什麼就說什麼,想什麼就說什麼。”

向來常人乍然入了高門,必定是謹慎小心,謹言慎行,周氏卻反其道而行,要平安能說儘說。

蓋因平安心思純然如無瑕之玉,開口的時候卻不多,而京城這邊並不了解她,她不說話,一旦被誤解,便百口莫辯。

何況,如果作為公府嫡女,暢所欲言反而惹公府不喜,那地兒倒也不如不待著。

周氏最後還說:“反正你大哥在呢,若是被欺負,就回皖南。”

張大壯聽了,把自己胸脯拍得震天響:“我不會讓小妹被欺負的!”

當時,平安想問,什麼樣才是欺負。

是不給飯吃嗎?

隻是看著周氏擔憂的眼神,她吞下了疑惑。

而此時,麵對秦老夫人的詢問,平安眨了眨眼,她眼睛和黑葡萄似的,睫毛又卷又長,像是蝶翼輕然一顫,展翅欲飛。

??有什麼就說什麼。

她對以前的回憶,最開始就是:“吃樹根。”

想著,她就說了出來。

這下,彆說馮夫人和薛瀚,就是秦老夫人,也都怔住。

大祁聖祖定下百善孝為先,這種風尚,在京城尤為嚴重,以至遊子在外尚報喜不報憂之風,因為若說了難處,便有讓尊長憂怖之嫌疑。

當年薛瀚外放去西北當官,日日吃一嘴沙子,給秦老夫人的信也不曾訴過苦。

如今,平安的做法,著實是他們從沒想過的,可是這孩子眼神那麼乾淨,沒有怨恨,沒有刻意。

她隻是回祖母的問話,把還記得的事說出來而已。

這三個字也說得太簡單了,她的語氣,沒有太大波瀾,甚至應當說太尋常,完全不把這件事當做“難處”來談。

然而,越是如此,越勾人心酸??這孩子之所以吃過這種苦頭,還不是國公府把人弄丟了十年!

這十年,他們無法想象小平安怎麼過來的。

馮夫人側身擦擦眼角。

秦老夫人回過神,輕拍平安的手背,說:“你吃苦了,孩子。”

平安感覺到,手背被拍了兩下。

??想什麼就說什麼。

她抬起眼眸,目光筆直地看著秦老夫人,這位老奶奶是她的祖母,祖母就是父親的母親、娘親。

然後,她看著父親的母親,道:“祖母也苦。”

薛瀚和馮夫人皆一驚,平安說錯話了!

老太太今年六十五,已是長壽,曾祖家和老太爺沒去之前,她是京中全福人,十足的體麵,當年太子妃出嫁,都鄭重來請她開臉。

如今曾祖家和老太爺都仙逝了,老太太除了近年身體愈發不康健,也算頤養天年,得兒孫繞膝儘孝,哪裡有苦可言?

馮夫人怕平安初來乍到,還不懂國公府的情況,這就闖禍了,她一顆心如擂鼓,剛要開口圓場,就聽小輩裡,一個聲音狀若爛漫道:

“二姐姐,祖母哪裡苦了?”

馮夫人麵色一黑。

說話的,正是公府三姑娘,薛常安。

平安循著聲音看去,就看她長得精致好看,穿得也好看。

事實上,房中所有人,在平安眼裡,都好看。

便聽馮夫人說:“平安還小,隻是……”

秦老夫人打斷馮夫人的話,

她微微眯起渾濁的眼睛,卻也問平安:“哪裡苦了?”

房中幾人都安靜下來,仿佛連博山薰爐燃燒著沉香都聽得清了,薛鑄、薛靜安更是大氣不敢出,馮夫人還想說什麼,被薛瀚攔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著平安。

平安垂眼,想了想。

少女和小時候長得很像,眉宇長開後,骨骼也不落後,從小仙童成仙女兒了,那眉宇間一抹淡然,是天然的脫俗,眼眸越乾淨,卻也像看透的越多。

她微微抬起眼眸,咬字慢吞吞的,好像吐泡泡的小金魚,一口咕嚕一個:

“藥苦。”

她吃過藥,她知道,吃藥好苦的。

一刹,秦老夫人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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