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敏兒:“對呀,從前都沒聽說。”
彆說她們,薛靜安也驚訝,她不好替兄長大攬名聲,猶豫了一下,謙遜道:“許是時運不錯。”
玉慧冷笑了聲,幾分輕蔑。
又聽得一聲:“武寧侯何家,活野兔一隻!”
樓下,薛鎬回想與狼撞上的刺激,心跳還很快,張大壯不光自己打獵,還讓他幫忙,他好幾次以為自己要壞事了,但沒想到,原來他也能和狼對抗。
他頓覺心曠神怡,大搖大擺地上馬,準備循著原路回去找張大壯,迎麵和何二郎撞上。
何二郎臉色一黑:“你?你獵到狼?”
薛鎬:“是我,你呢?”
說著,他看到何二郎手裡拎著一隻活兔子,他嫌棄:“這小玩意,我們抓了十隻了!”
何二郎:“不可能!”
抓活兔子是要設陷阱的,他忙著打其他動物,不能一直盯著陷阱,而薛鎬這家夥,能玩明白陷阱麼?
那登記的太監卻說:“薛二爺確實抓了十隻活野兔。”
何二郎:“......”
薛鎬:“怎麼樣,比不過我們了吧?”
要不是這裡人多,何二郎定要丟了野兔,和薛鎬打一架,他指著薛鎬:“你等著,我不會被比下去的。”
薛鎬:“我家妹子都有兔子了,你倒是快把野兔給你妹子吧!”
說著,薛鎬打馬離去,但何二郎他隻抓了一隻,比起給何寶月,他更想先給平安,可是平安已經有野兔了。
想到女孩安靜溫和,又乾淨漂亮的眼眸......何二郎意識到不好,他是要一雪前恥的,更不能被薛鎬搶了風頭。
他把活野兔扔給小廝,小廝:“二爺不是說兔子要給薛二……………”
何二郎說:“晚點再說。”
於是,半炷香後,鑼一敲,太監:“永國公薛家,梅花鹿一頭!”
又一會兒:“武寧侯何家,山豬一頭!”
“寧國公徐家,野兔一隻!”
“永國公薛家,蒼鷹一隻!”
“武寧侯何家,紅狐狸一隻!”
開始還陸陸續續夾雜彆的世家,越往後,彆家聲笑了,是薛何二家較量了起來,居然有來有回!
遠處四角亭中,永國公府大爺薛鑄正和同僚鬥酒作詩,這雖然是武人的場合,但文人也有雅興,那就是聽報信聲。
報信聲在大盛本朝的秋狩詩詞歌賦中,是常常出現的。
然而文人們漸漸發現,報信聲隻剩下這二家了。
何家對競技勢在必得,薛家插手,明晃晃奔著得罪何尚書去的,再者二家女眷有矛盾在先,不由讓人細思咋舌。
開頭薛家抓了十隻兔子,殺了一匹狼,薛鑄頗為春風得意,後麵演變成這樣,他心中沉重,在同僚笑眼中,他忙也道了聲告辭。
他小跑著,到地方蹲守了會兒,瞥見薛鎬和張大壯回來。
薛鎬看見薛鑄,高興道:“大哥,這是我們獵到的山豬,你看這牙!”
薛鑄看也沒看,他忙把薛鑄叫到遠處,罵他:“蠢驢蠢驢,你都做了什麼!”
薛鎬莫名:“怎麼了?”
薛鑄:“你要把何家得罪透嗎?往後禦史台若要參何家的,彆人若說這是父親私心,讓父親在官場怎麼做?”
薛鎬剛想說,他們早就和何家鬨掰了,可是這事家裡捂著,薛鑄當時在書院,並不知情。
薛鑄又罵:“還有,就你這身手,不全靠那個張大壯?下次彆人找你比試,不讓你帶張大壯,你看你有多少臉可以去的,得不償失!”
薛鎬被好一頓罵,他耷拉下腦袋。
薛鑄看到張大壯好奇地看著這邊,他踹了下薛鎬:“你跟張大壯就說,家裡不讓。”
不多時,薛鎬就同張大壯把事情說了。
張大壯頓感敗興:“規矩真多。”
真不知道小妹在這種家中,能過得像在皖南時候快活不。
皇家亭子內,劉公公道:“薛家請了個侍衛,就是那張家養兄,他是個捕獵好手,兩家彆苗頭,比了起來。”
倒也好理解,薛何二家早就結下梁子,何家定想在這場競技大出風頭,揚眉吐氣,一改先時的憋屈。
裴詮眉目不動,繼續作畫。
劉公公:“隻是,奴婢剛剛瞧著,薛鑄已經去攔薛鎬了。”
若沒有開始比試就算了,開始後薛家卻落後,反而丟人。
裴詮抬起手,懸起畫筆,免得將畫弄臟了,果然,過了一會兒,隻聽外頭,接連報著何家的獵物。
沒有薛家的了。
他提腕落筆,而劉公公卻欲言又止:“奴婢還聽聞,那何家二爺也給平安姑娘抓了隻兔子......”
裴詮抬眸看他,眸底微涼,像是一塊沉在池底的黑玉。
劉公公支支吾吾:“前陣子,何磐第一次找薛家時,就是帶著何二爺幾位一起去的。”
至於院裡發生了什麼,雖然薛何兩家都不提,但豫王府是知情的,何家灰溜溜敗退,也是他家最後登門賠禮的緣故。
隻是,這何二爺竟然想送兔子給姑娘,想來是見過姑娘的。
裝詮將畫筆擱在筆掭上,而畫還沒作完。
劉公公閉嘴。
隻見裴詮站起身,他指節抵在桌麵,輕輕一扣,聲音如十冬般泛寒,道:“拿本王騎裝,讓李敬他們來。”
劉公公擦擦汗,應了聲:“是。”
...
姑娘們本也打算下去騎馬遊玩,但薛何二家居然鬥起來了。
眾人悄悄觀察平安和何寶月,竟默契地沒提騎馬,因為平安不會騎馬,肯定不會和她們一處的。
可是,她們不想錯過兩方的任何反應。
聽到薛家獵到了東西,平安眼底會有光澤閃爍,薛靜安和薛常安自也是高興的。
她們高興,何寶月就更不高興了,她才不信鎬有這個本事,定是另外那個男子獵的。
既來秋狩,當然可以帶打獵好手,隻是那男子厲害得不尋常,簡直像薛家刻意找來下他們麵子的。
樓台上氛圍僵持,卻沒想到,又過了一會兒,隻剩下何家的報聲:“武寧侯何家,梅花鹿一頭!”
“武寧侯何家,山豬一頭!”
接連好幾聲,都隻有何家,偶爾穿插了彆家,可是,再沒有薛家了。
何寶月本來高懸的心,終於放下,她瞥了薛家幾人,道:“你們家兄長,怎麼了啊,不會是受傷了吧?”
薛靜安皺眉,往年秋狩有人受傷也尋常,但何寶月這話說得,有幾分幸災樂禍,很不好聽。
平安輕摸著兔子,她說:“不會。”
何寶月:“你怎麼知道?”
平安抬手,指著樓台下麵。
不知道什麼時候,薛鎬和張大壯正從遠處路過,身上有塵土,但並沒受傷。
薛靜安有點佩服平安的觀察,她是所有人裡,第一個看到薛鎬他們的。
薛靜安連忙接過話頭:“這不是顯而易見麼,叫寶月姐姐擔心了。”
何寶月沒占到便宜,冷笑了下,也沒關係,這次何家該出的風頭都出了,就是薛家請了能人來,又有什麼用,大局已定。
果然,不止她一人這麼覺得,徐敏兒對何寶月道:“今日競技的頭籌,是給你家了。”
何寶月笑了:“就該是我家的。
如果東宮那邊繼續狩獵,可能何家會做做樣子退讓,但太子隻獵了三頭獵物,就沒動靜了,群臣自然隨心。
突的,平安趴在欄杆處,瑩白的小臉朝著樓下,她微微睜大眼眸。
何寶月心裡預感不好,她皺了下眉頭,隨她目光看去??
臨近傍晚,天漸黑得早,天際鋪開紫紅錦繡,風吹樹林作金石聲,狹道上,一匹駿馬馬蹄輕踏走來。
豫王殿下身穿玄色騎裝,墨發豎起,白玉雕刻似的麵龐,骨相流暢,眉目濃黑,而嘴唇淺淡,周身沉著,是不可輕易靠近冷冽。
他一手則握著韁繩,另一隻手,卻拎著一隻毛茸茸的………………
兔子。
徐敏兒怔住:“豫王殿下,抓了隻兔子麼?”
其餘人也偷偷遞了個眼神,隻是,還沒等大家再說什麼,就看有侍衛迎上去,豫王澤揚起線條好看的下顎,示意侍衛去身後。
不遠處,侍衛們拖著一頭野獸,那黃毛黑紋的,正是老虎。
秋狩獵虎是吉兆,那報信的太監歡喜地接連敲了三聲鑼。
姑娘們紛紛麵麵相覷,又道:“真是老虎!”
何寶月捂住嘴唇,這下薛何兩家前麵的鬥法,卻也不算什麼了,這場秋狩的頭籌,隻會這頭老虎。
姑娘們爭相驚歎,除了何寶月。
她有些失望,何家這彩頭,是落空了,不過,頭籌給豫王也是尋常,總好過給彆家。
卻看豫王身邊,一個侍衛跟太監吩咐了什麼,太監顯見一驚,他輕輕嗓音,道:
“永國公薛家,雄虎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