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花娘麵露驚惶。
她對趙羽的恐懼,還要甚於白天的知縣。
白天的那位,雖一言不合就打板子,但花娘卻瞧出了他的某種色厲內荏。正因無計可施,想不出法子,對方才選擇簡單粗暴的打板子,隻要熬過板子,對方也就黔驢技窮了。
而麵前這位,則是真正的不測之智,花娘畏懼他見微知著的本領,也無法知曉他下一步的手段。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趙羽負手立於牢前,視線在牢中轉了一圈,指著幼娘道:“把這女人移到彆的牢房裡,這兩人都要單獨關押,以免她們串供。”
花娘翻了個白眼,硬邦邦地道:“都沒人招供,又怎麼串供?”
她稍稍探頭,又對幼娘低聲囑咐:“彆的我不說了,你自己知道輕重……”
內心深處,則鬆了口氣。
隻是分開關押,也沒什麼新的把戲嘛~~
黔驢技窮了?
經過一晚的陳述利害,她相當確信,此刻才讓幼娘單獨關押,早已經晚了。
“小心些,小心台階。”蘇海棠上前,扶那幼娘出來。
她是個對自己心狠的女子,否則也難以修行以酷烈霸道著稱的徙海起陸功,但對其他女子,她卻常懷悲憫,難以硬下心腸。
昏暗燈火中,幼娘麵露感激。
這自然沒瞞過趙羽的闕庭神眼。
他唇角微翹,若有所思:哦?這算是意外之喜嘛……
“趙捕頭,送往哪間牢房?”獄卒點頭哈腰,態度恭敬。
眼下典史不在,他完全沒有主心骨。
更何況,即便身在獄中,獄卒也隱約聽說了對方的些許事跡,又見知縣大人親自作陪,心下已經明白,這位趙捕頭是鹹魚翻身了。
恐怕,就其種種手段來看,就算典史大人回來,也不一定壓得住他!
監獄東南角落。
“就這間吧~~,”趙羽指著角落,吩咐道,“這間牢房,還有對麵,隔壁以及斜角的牢房全部清空,再蒙上黑布,隔絕內外。還有,跟那些囚犯說一下,有哪間牢房敢和這幼娘說話的,整間牢房連坐,全部都打板子。”
他視線遊走,上下打量。
“還有,這裡也全部蒙上。”趙羽向上一指。
獄卒抬頭望去,那是一方小小窗戶,隱約可見半輪月亮。
蒙窗戶作甚?這不脫褲子放屁嗎?
獄卒們暗暗吐槽。
——上官動動嘴,下屬跑斷腿。
清空三間牢房,還要蒙上黑布,這可不是簡單工程,幾名獄卒滿腹怨念,立刻開始忙碌。
知縣、主簿二位大人可是候在監獄門口,他們自不敢偷工減料。
……
做完這一切,趙羽、蘇海棠、楊明善三人出門,和兩位上官彙合。
“遮住月亮,這是要做什麼?”何望不解,疑惑詢問。
“縣尊大人白天打板子,那是肉體折磨;我在這蒙上黑布,則是攻心為上。”趙羽微微一笑,解釋道,“大人的武器,是板子;我這武器,則是黑暗、孤獨和空虛。遮住月亮,是讓那幼娘無法確定時間,如此一來,孤寂好似永無儘頭,攻心效果更佳。”…。。
“這真能行?”崔知縣將信將疑。
他們不明白,區區幾塊黑布,就能有如此效果?
趙羽笑而不語。
這位崔知縣,自然不知“關禁閉”的可怕。
在他那世界裡,許多天不怕,地不怕的士兵寧願挨頓揍,訓練三天三夜,也不願被關禁閉。
因為,當沒人說話,沒人接觸,沒有排遣時,每一分看似渺小的孤獨、苦悶和煩躁,都會變得無比巨大;而每一分鐘,甚至每一次心跳,也都會變得無比漫長。
“接下來,咱們該怎麼做?”崔知縣再詢問。
“這麼晚了,自然是回家睡覺。”趙羽一臉理所當然。
“什麼?”
兩位上官聞言,都是一呆。
“先熬她一夜,讓她心神俱疲,心防處於脆弱狀態,然後,咱們如此如此……”趙羽微微一笑,說出計劃,“我聽人說,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