遝遝遝~~
腳步聲沉悶,如戰鼓擂動。
蘇海棠奮勇當先,付乘風、趙戩緊隨其後,其餘捕快亦是同進同退,眾誌成城。
一乾同僚氣機糾纏,戰陣儼然凝出幾分神意,有獬豸虛影浮現上空,仰天長嘯,風雲變色。
雙方即將相撞。
卻在這時,那邪祟身形彎折,血肉扭曲,身軀柔若無骨,避開了和蘇海棠的正麵交鋒,轉進至戰陣側麵。
它一身凶氣,烏黑五指伸出,抓向戰陣中的弱環,年老體衰的韓同甫。
邪祟雖理智不存,身上卻還有馮書莊作為陰陽家的一半,趨吉避凶,避實擊虛已成為本能。
“啊,小心。”楊明善驚呼出聲,可他一介書生,什麼也做不了。
利爪襲麵!
韓同甫臉上浮現絕然。
他自知難逃一死,但人死鳥朝天,即便死,也不能死得窩囊,死也要從對方身上啃下一塊肉來。
“呔,邪祟受死!”韓同甫大喝一聲,來不及躲就乾脆不躲,於是不退反進,揮刀直斬,反攻對方。
蘇海棠臉色大變。
她強提一口氣,身體回轉,戰刀上撩,竟是後發先至,追上那邪祟。
“——鯨鯢逐北冥!”蘇海棠低吼一聲。
雁翎刀破空,刀鋒上回蕩起海潮之聲,隨著刀勢橫行,潮聲越來越重,似有鯨鯢浮躍其間,在興風作浪,滔滔滾滾。
又一式神通!
和“摶風垂天翼”一樣,“鯨鯢逐北冥”也是“徙海起陸功”的配套神通,前者為豎劈,後者為上撩,前者為風之銳,後者則為海之重。
這一式,顯然更適合應對這皮糙肉厚的邪祟。
但,蘇海棠強行轉折,也是自亂陣腳,獬豸虛影潰散,獬豸見鬥陣的加成效果不複存在。
兩把刀自不同角度斬來。
邪祟對韓同甫的斬擊不屑一顧,腦袋卻扭動一百八十度,衝著蘇海棠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蘇海棠心中一沉。
這邪祟和尋常妖魔鬼怪皆不同,身體不止堅硬得可怕,也靈活得詭異,鬼物與精怪合體,陰陽並濟,著實是難纏。
一念之間,邪祟回身迎擊,再次以拳撼刀。
嘭~~
氣浪漣漪再度綻放,蘇海棠如斷線風箏飛出,另一把雁翎刀斬在邪祟的肩頭,隻濺起些許火星,未能傷其分毫。
邪祟緊追不舍,誓要趁病取命。
卻被兩柄戰刀齊齊攔住。
趙戩,付乘風。
但也隻能攔一時。
鐺鐺~~
邪祟雙拳齊出,又是兩聲悶響,兩人同樣被擊飛,踉蹌著勉強穩住身形,狼狽不堪。
同為九品,兩人和蘇海棠的差距卻是不可以道裡計。
不過,邪祟也被斷了勢頭,無力再追,血紅眼珠亂轉,醞釀下一波攻勢。
“大人,切不可再為我一老朽以身犯險。”韓同甫麵露感動,毅然決然地道,“瓦罐不離井口破,大將難免陣前亡,我當捕快的第一天,就做好赴死的準備了。”…。。
“我是捕頭,要死,也得我第一個。”蘇海棠單膝跪地,扶著雁翎刀強撐不倒,嘴上依舊要強,“彆廢話了,像個娘們似的,婆婆媽媽……”
“是!”韓同甫不再多說,重重點頭。
其餘捕快聞言,也都同仇敵愾。
有如此關心下屬的上官,他們如何會不願效死?
但,意誌可嘉,實力上的差距,卻非意誌所能彌補。
何望讚歎之餘,心下卻歎息。
不少人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池塘。
漩渦回轉,已擴散整座池塘,人卻依舊無蹤。
這一幕,不免讓一些捕快心生動搖:蘇捕頭在前衝鋒陷陣舍生忘死,你趙捕頭卻在乾什麼?
遝~~
地上留下一個深深腳印,邪祟動作淩厲,快逾閃電,五指從上而下,直插蘇海棠的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