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時。
一眾捕快出了馮府，準備尋個地方吃飯。
“頭兒，為何不把那孫管家直接帶回衙門？”付乘風看那老頭很不順眼，輕哼一聲，“他阻撓辦案，理應抓起來。”
“抓起來又如何？今天能冒出個孫管家，明天還能冒出個王管家，傷不到馮家根本的……”蘇海棠看得通透，搖了搖頭。
她又看一眼趙羽，發現對方有些心不在焉。
趙羽正處於宕機狀態。
腦中，大道之音在盤旋：“偽證案，可結案，是否結案？”
“可結案？”
他有些疑惑。
這偽證案，明明應該完結了，明麵上的罪犯嚴小，指使者孫管家，甚至幕後黑手馮三醒，全都一目了然。
案子理應直接完結，為什麼還是可結案？
唯一的疏漏，似乎是動機。
此案的動機一片混沌。
“否。”
趙羽想了想，沒有急於結案，選擇了“否”。
“去哪吃？”楊明善年紀最小，是長身體的年紀，不耐餓。
“同福酒館。”趙羽答。
“又是同福酒館？”楊明善聞言，一臉哀怨，“趙捕頭，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都帶我們吃最好的酒館。”
趙羽看他一眼，滿頭黑線：你這深閨怨婦般的語氣是要鬨哪樣？
“我也想請你們吃些好的，隻可惜，我的錢囊不答應。”他聳了聳肩，一臉無辜。
定顏珠雖價值不菲，但沒賣出去，趙家賬麵上依舊不寬裕，趙羽隻能繼續節衣縮食。
他正走在路上，一道小小身影橫撞過來。
現在碰瓷的都這麼囂張的嗎？都碰到捕快頭上了？
趙羽念頭一動，身體稍稍一偏，避開那道小小身影，又一伸手，抓住了來者的後領。
定睛一看，是個小乞丐。
雖是蓬頭垢麵，依稀可見模樣不錯，唇紅齒白的，一雙眼睛裡滿是可憐。
他朝著趙羽連連作揖，自然是在乞討。
隻是個小孩，年紀比楊明善還小，趙羽心生惻隱，隨手掏出一些銅錢，嘴上則調侃：“你這小乞丐，業務不熟練嘛……蓮花落會唱嗎？蓮花落不會，吉祥話總會幾句吧。”
小乞丐張了張嘴。
趙羽表情一僵，緊接著，他的麵孔肉眼可見的變紅，青筋暴起。
這小乞丐的嘴裡，居然沒有舌頭！
趙羽勃然大怒，一指巷尾，對趙戩厲聲道：“大哥，把那家夥給我拖出來，什麼都彆問，先打一頓再說！”
小乞丐身後躲著個大乞丐，這哪裡瞞得過他的闕庭神眼？
趙羽大為憤慨。
他自然聽過，有些無良乞丐會專挑一些小孩子收養，或打斷腿，或弄瞎眼，或拔掉舌頭，人為製造殘疾，引來惻隱之心，就為多要些銀錢。
但趙羽是真沒料到，居然有人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乾這種事情！
這孩子十歲上下，卻一輩子都毀了。…。。
蘇海棠看一眼趙羽，有些驚訝：他也是會生氣的？
趙羽給他的印象，在“牢中悟道”前，一直是唯唯諾諾的；而悟道後，除了破案如神，平日行事，則有些憊懶，有些懶散，甚至有些放浪形骸，仿佛什麼事都不在心中。
而他的憤怒，則讓他整個人都鮮活了幾分。
“看不出來，還挺有正義感的……”蘇海棠暗暗道。
……
中年乞丐被趙戩拖出來，用刀鞘狠狠地打，手下毫不留情，打得是哭爹喊娘。
沒人同情他。
“大人，大人，我不是壞人，莫要殘害忠良啊……”他連滾帶爬，撲到趙羽跟前，抱住了他的腿，“我是好人，我真的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