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奉原枝命令前來的靈族,賀樓潮麵色尚能保持如常,心卻已經高高提起,腦中控製不住地反複想起原崇山的事。
若是此事為靈族所知,賀樓部便有滅頂之災!
因此在得知靈族女子來意後,他下意識鬆了口氣,不是為原崇山的事而來就好……
不過下一刻,賀樓潮又意識到自己這口氣好像鬆得太早。
眼下溯寧不知所蹤,如何同他去見這位神族使者?
得知溯寧不在,賀樓潮甚至不知她如今去向,前來傳令的靈族女子理所當然道:“那便傳訊令她回來。”
難道還要自己在這裡等著她回來麼。
賀樓潮隻能硬著頭皮告訴她,溯寧身上不曾有可傳信的符石,他便也沒有辦法傳訊於她。
隻有修為到了足夠境界的大妖,才能以靈力化形跨越山河傳訊。
聽到這話,靈族女子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冷了幾分,他這是有意推諉,不肯去見神使?!
賀樓潮的話在她聽來都成了借口,靈族女子甚至懷疑起溯寧是不是真的不在,
她沉聲道:“搜!”
隨她前來傳令的幾名靈族侍女聞言,立時運轉起靈力,逐一搜查起賀樓部所居宮室。
賀樓潮示意眾多茫然不知所措的賀樓部鮫人避退在外,不必反抗。
將數間宮室翻遍也不見溯寧蹤影,靈族女子隻強壓下怒氣問賀樓潮:“她何時會回來?”
這個問題,賀樓潮自是答不上來的,隻能躬身向她行禮請罪,但無論他將姿態放得如何低,也注定不可能讓靈族女子滿意。
她審視著眼前鮫人,沒有再說什麼,帶著三五侍女拂袖而去。
見此,賀樓潮在如釋重負的同時生出幾分意外,看來比起原崇山,這位神族正使行事要講道理許多。
此時飛絮恰好也不在宮室中,避過了這場混亂。
海底不見日月,四時都是一片昏暗,不過龍宮各處遍布發光的珊瑚,便也不影響視物。
“長恒大人。”飛絮走下廊橋,迎麵見長恒前來,正要屈膝行禮,卻被他攔下。
“如今你已不是蛟族仆婢,不必如此。”青年溫聲道。
當日應雲珠所求,他曾為她妹妹安排了個侍弄花草的差使,很是輕省。
“大人前來,不知所為何事?”飛絮直起身看著長恒,輕聲問道。
長恒神情溫和,聞言回道:“前日兄長多有冒犯,父親命我來向賀樓少主再作賠禮。”
他沒有多說,轉而問起了飛絮近況:“你的體弱之症可有好轉?”
話音落下,飛絮握著袖角的手緊了緊,她垂下眸,聲音低沉了幾分:“多謝大人關心,有夫人賜下烏靈芝,已好轉許多。”
她口中的夫人,指的是長恒的生母。
當日長恒重傷不醒時,他生母有言,若有誰能取來血珊瑚,她便將手中珍藏的烏靈芝作為賞賜。
烏靈芝的珍貴其實更甚於血珊瑚,可惜它對長恒的傷情並無效用。
“你阿姐取來血珊瑚,救了我一命,這朵烏靈芝本該是你們的。”長恒含笑道,“我觀賀樓少主待你阿姐頗為親近,如此,我也不必擔心她在賀樓部的境況了。”
畢竟雲珠與賀樓潮同父異母,此前更是從未見過,如今待她的態度著實有些出人意料。
“阿姐一切都好,不過……”飛絮微微垂著頭,麵色蒼白得有些透明,說到這裡時,她的聲音更低了許多,“仿佛是因在海底裂隙受了傷,她沒有了從前記憶,也不記得我了……”
沒有了從前記憶?
長恒微有些怔然,他不知想到了什麼,一時沒有接話。
就在他們敘舊之時,上方海水驟然翻湧起來,長恒與飛絮抬頭,隻見數十靈族徑直進入龍宮北殿,自上方將賀樓部所居的宮室圍了起來。
他不由皺起眉,這是發生了什麼,靈族為何會突然前來賀樓部所在?
感知到靈族氣息,賀樓潮自宮室中遊出,抬頭正對上方才傳令的靈族女子目光。
她麵上噙著一絲冷笑,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抬手示意。
隨行而來的靈族護衛拋出了數十枚鐫刻有神族文字的符石,齊齊運轉靈力,符石上的文字頓時爆發出耀目光輝。
符石落在賀樓部所居宮室四角,靈光交錯相連,在空中形成一道透明屏障。
這樣大的動靜,龍宮守衛自是不可能一無所覺,為首統領看著這一幕,神情凝肅。
靈族女子卻將他們視若無物,自上而下看向賀樓潮,倨傲道:“我等奉神使之命,封禁賀樓部居處,賀樓雲珠不歸,封禁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