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該死的家夥們。”
愛德華讓人把克麗絲丁抓了回去，有些氣急敗壞地罵了幾句。基地裡引起騷亂的人並不算多，他出現後很快就把情況控製了下來，但最大的問題是黑聖女的失蹤——大半黑聖女的醫生全部都在這件事情中站在他的對立麵。
這讓他無法理解，?那個黑聖女到底有什麼魔力能夠蠱惑那麼多人。還是說，這一切並非是黑聖女的安排，而是……
“是不是還沒有李峰的消息？”愛德華想起一個人，目前也在失蹤名單上，既沒有被擊斃也沒有被發現。他說道：“查，查他！”
我剛剛有了新主人，這就讓我丟那麼大的臉！這讓我以後怎麼為主人效力以後怎麼和主人一樣，成為超越人類的新存在！
“對方不可能跑的遠，如果機場那邊還沒收獲的話，那一定還在附近。派出全部人手，一旦發現李峰允許直接擊斃!”
然而此時愛德華並不知道的是，已經有人先他一步找到了李峰。
“李教授，久聞大名，今天終於見到你了。”
李峰愣了一下，聽到後麵傳來的是中文後，就明白來者是誰，但他連轉頭都不敢轉。生怕回頭看了一眼，可能就會被立刻洗腦。自己就變得不是自己。
既然，他能出現在這裡，那就意味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他本來不在乎愛德華到底是不是被控製，他隻需要找個理由忽悠克麗絲進行叛亂而已。但原本應該被關押的人自由的出現，就意味著那些離奇的猜測，都是真的。
沈玉身上還穿著士兵的服裝，他把頭盔取下丟在一旁，望著眼前偽裝成清潔工正在推著一車屍體的李峰，?道：“即便這樣也逃不出去吧，愛德華很快就會意識到你們還在這裡。這座基地連一個螞蟻都跑不出去。就算我裝作沒發現，你還能出現嗎？”
附近的屍體很多，沈玉不斷用仁愛的能力去觸及那些屍體，還有一口氣就能感受到不同，他早就盯上了一具帶著頭盔的屍體——那就是活著的李峰。他一直跟著對方，想看對方的行動，看到對方趁著彆人不注意轉換身份，?變身成為清運工。他還看到了，對方把黑聖女藏在了這堆屍體中。
“基地裡還有我的同誌，那才是這次任務的真正主導者。”李峰平靜的說道：“至於怎麼離開，警方和大使館很快就會將注意力放到這裡。屆時愛德華都會首尾不顧。你對付早川潤的那一招挺有用的，我已經聯係過大使館了，數位專家被綁架在這裡進行非法研究。”
“曼國政府也不是鐵板一塊，和愛德華合作的是軍方，但政府、國王都不知道這裡的關係。隻要把事情捅大了，我們的同誌會順勢一起進來，接應我們出去，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同誌？你們是隸屬於什麼組織嗎？”
沈玉不予評價對方的計劃，反倒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不，沒有組織。”李峰說道：“我們隻是看慣了人世間的悲慘和痛苦，認為回歸原初會更幸福一些。”
“回歸。”沈玉著重重複了對方言語裡的兩個意思，道：“黑聖女見過黑日，描述過世界荒涼的景象，你認為那是會發生的事情嗎？”
“會的。”
李峰沒有猶豫回答了這個問題。
“而且，很快。黑聖女離夢中的世界越來越近了，她開始產生更多的力量。就像你一樣。”
“所以，如果災難並沒有把人全部擊倒的話，你會給人們帶去名為死亡的福音嗎？”
“那也許是個很不錯的辦法。那不是一個適合生存的世界，隻有死亡，才能讓人們永恒的陷入平靜。”
直到和李峰交談之後，沈玉才明白對方的身份。
在夢中和自己對峙過的死亡君主。摧毀了整個歐羅巴大陸的元凶，率領著恐怖不死軍團的惡徒。死亡的代行者。雖然外貌沒有可比性，氣質也不太一樣，但這聲音，以沈玉的記憶力絕對不會記錯。
隻要交談過，他就能記得任何一個人。
如果說李峰會是死亡君主，那就意味著……
黑聖女，會在未來變成【死亡】的啟示。
她會在黑日第一次降臨之後，成為第一批神秘失蹤的人，和沈佩一樣，成為啟示的一部分。
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沈玉緩緩把手捏緊。對於對方的理念，他不認可。從結果上而言，對方將一片大陸的有生力量和幸運者全部都抹除，對整個人類未來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控製住他，還是殺了他？
未來也許會發生有利的改變。
“雖然吳倩沒有給我看過你的病例，但和我聊起過你。她說，你是一個很好的孩子。認真，努力，向上。不希望像你這樣樂觀的孩子被病魔打擾，和我請教過一些治療的經驗。”
李峰忽然轉移了話題，道：“即便未曾蒙麵，我對你也有些印象。你是個正義的孩子，我隻想帶著黑聖女，不，胡安娜她找個彆人找不到的地方隱居。我們沒有力量也不可能去傷害這個世界……我們不會再回來，不會再影響你和任何人。”
“她一生已經經曆了太多了，我們回歸者，隻想陪著她安安靜靜的等待最終的結局。就當是沒見過我，如何？我相信你和愛德華不一樣。不會想要製造那些，不死不生的怪物。”
“他想找的不是你。”
搬運車的下方，一具屍體被推到了一旁，一條瘦弱的胳膊從底下伸了出來。李峰立刻把對方扶了起來。
那是一個瘦弱的女性，因為瘦弱，外表比實際年齡看起來更加的顯老，顯得紀委病態。她的手上胳膊上貼滿了繃帶，紗布，額頭上有著一條駭人的縫合痕跡，甚至現在還在沁血。腰間掛著尿袋，雙腿無力到連站立都在顫抖。
“他是來找我的，李教授。”
這一副令人心痛到產生不適感的身軀。她左眼上有著巨大的傷疤，用著僅剩的右眼看著沈玉。
“您……”李峰剛想提醒黑聖女不能直視沈玉的眼睛，但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隻是充當一根拐杖，靜靜的扶著她。
“你看來對發生什麼事情都並不在意，是嗎？”
透過那僅剩的右眼，那毫無感情的棕黑色眸子，讓沈玉感受到了類似於黑日的感受。
“這世界的一切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在意呢。”
不論是愛德華對她進行什麼樣的研究，不論是李峰怎麼考慮營救她，多少人為了她死掉。她都不在意。因為對她來說，這具身體隻是剩下來的殘骸。自己的靈魂，早已經得到了真正的安息。
“那更沒必要說謊了是吧。”
沈玉直接問道：“當吳倩提起我的事情的那一天，黑聖女，你是否也知道我的存在。”
“是的，李峰告訴了我，我不是孤單的。”
胡安娜的眼眉低垂，道：“但我們不一樣。你的內心沒有平靜。明明你也死了，卻還想要掙紮。我夢見過一個又一個的你，你在不斷的掙紮，一次又一次的，然而始終都逃不脫命運。”
“我很好奇。”沈玉對這種嘴炮已經完全脫敏了，他反而問道：“你是能看到未來？”
“未來……”
胡安娜重複了一下，剛剛縫合的頭蓋骨仍然在沁血，她道：“我們沒有未來。那隻是回歸。生命回歸到最初的模樣，不曾存在的模樣。”
噠噠噠。沈玉一步一步走上前，李峰緊張的拔出一把槍，說道：“彆殺她……”
沈玉說道：“如果你忠於她的話，應該賜予她真正的死亡。讓她不再飽受折磨，不再淪落為任何人的實驗體，任何人的黑聖女。為愛德華活著，為你們回歸派活著，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但沈玉卻完全無視他的威脅，而是走到胡安娜的麵前，將手按在了她的頭上。
胡安娜毫無動靜，不論沈玉做什麼，她都無所謂。
沈玉默默的感受了一下，長歎了一口氣。
沒用。
她已經變成那些喪屍一樣的存在了。這具肉體早就已經死亡，不，連靈魂都已經死亡。雖然還有著心跳，還有著血液的流動，但這一切無關生物學意義上的活著。
不論是仁愛的能力，迷夢的能力，還是崇高的能力、主的能力，對一個已經死亡的人來說，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胡安娜說道：“我會做你的送葬者，讓你不屈的靈魂陷入真正的沉眠。”
“你身上還有許多的謎團。比起做你的送葬者，我更想邀請你做客。先喝喝下午茶，聊聊天。”
既然已經控製住了，就不急於這一會，胡安娜身上還有太多的謎團，她和黑日的關聯，她所看到的黑日又是什麼關聯。
沈玉對研究黑晶沒有任何的興趣，對胡安娜的任何人體實驗也沒有興趣。如果要抽血，如果要截取細胞，他寧願自己抽一血庫也不會讓彆人代勞。
隻是麵對黑日，還有太多的謎團，需要解開。
沈玉的手還在胡安娜的邊上，他將視線放在李峰的身上，他沒辦法背過身用槍指著自己，隻能直視自己。
比起胡安娜來，李峰才是可能會鬨出事情的一個。胡安娜不會有任何的反抗，但李峰不一樣。
所以……
控製住他。
主的力量在沈玉的身體裡回響，彆人看不見的晶體手臂正在發出微弱的光芒。而就在這一刻，胡安娜卻望向了沈玉的手臂。她的瞳孔開始迅速的收縮放大，就像是什麼東西開始突然加速一樣。
而與此同時，沈玉也感受到了一種熟悉。
他仿佛站在虛無的宇宙中，麵對著那輪冷漠的黑日。
在這麼一瞬間，沈玉的手忽然感受到一股被撕裂的感覺，灰色的晶體呲啦一下從手指縫裡鑽了出來，取代了原來的指甲位置，自己的手掌每一塊骨頭痛到全部都被打碎然後重組——在這一刻，自己眼中那晶體化的手，和彆人眼中的手正在開始重合。這不是主觀感受上的變化，而是沈玉的手掌感受到某種力量的迫近，從物理層麵上開始發生改變！
嘭——
槍聲瞬間響起。
鮮血濺滿了胡安娜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