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羅巴在末日後的發展,雖然不曾出現像第三申城市這樣的傳奇幸存者都市,但總體還是活下來不少的。作為工業革命的老牌強國們,即便榮光早已不及大洋彼岸,但身後的底蘊依舊在。在黑日降臨後,他們同樣進行了往地下的轉移。
巴黎龐大的地下墓區,那裡曾經存放著六百萬具屍骸,曾經也在二戰時成為避難所。而在黑日後也經過修繕成為了居住人口最多,最龐大的地下設施。土耳其卡帕多西亞地下城,占地約4平方公裡,8層的建築深至地下85米,這還是公元七實際建造的。其他如同地下采礦場,采石場改造的地下空間也比比皆是。
這裡曾經是二戰的主戰場之一,再加上冷戰時期的威脅,地下設施真不少。不少有錢人都習慣性的挖地下空間。
而且因為地下空間分散,反而沒有出現幾十萬人被黑日怪獸一鍋端的情況。但也因為分散,導致沒有辦法整合在一起發展,所以各項科技的突破都慢了一些。但即便這樣,人們也頑強存活著,逐漸擁有了穩定的生活。然而死亡君主的出現,卻將這一切都改變。
那死亡的鐵騎,撕裂了一切生存的希望。
貞德忽然從噩夢中驚醒,她坐在書桌前搖了搖頭,把忽然湧現出來的睡意全部都搖出頭。現在開始每分每秒都是重要無比,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她裹了裹身上的毯子,繼續核對目前能清理出來的全部物資。
她們已經撤退了許多次了,貞德原本在法蘭西,現在卻已經後撤了幾百公裡。當初跟著自己的同伴也越來越少,在貞德看來,自己應該早就該死了。但每一次都是戰到力竭被同伴從屍山血海裡拖出來,一想到還會有更多人遭遇到危險,她隻能暫且留著這條命,想辦法去拯救更多人。
太難了。不存在任何完全活下去的可能性。他們這裡的車輛覆蓋率已經很高了,全是把西邊沒有被摧毀的車輛全部都聚集了起來,但即便這樣,不考慮轉移一路上黑日怪獸的威脅,光是防黑日物資的缺失都已經足夠致命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和此前一樣,用著奉獻的力量替所有人承擔黑日的侵蝕,但……她也沒辦法罩住上萬人。
一千人最多是極限了,算上其他物資,能走兩千人就很好了。
問題是,誰來背負這種“篩選”的罪惡。
隻有我來承擔了,不論多痛苦,都隻有我來宣布這些事情。
就當貞德準備去承擔這份罪惡的時候,忽然門外有人敲門。
“聖女,鐵將軍的殘部已經來了。”
鐵將軍也是歐羅巴上稱霸一時的英雄人物,雖然造就過不少殺孽,但也統一了不少地下城,集中力量完成了科技的迭代進步。甚至在死亡君主誕生的初期,全靠著鐵將軍的部下以及城池抵禦著死亡君主的入侵。然而再厲害的人,都沒有辦法抵擋死亡這二字的威脅。戰線僵持了一年多後,隨著鐵將軍的隕落,歐羅巴大陸將正式宣告淪陷。
那意味著原本已經被逼退到海邊的新羅馬帝國,現在可能不複存在了。
貞德歎了一口氣,披上自己常用的鎧甲。
鎧甲對他們的戰鬥幾乎沒有任何的作用,但具備象征意義和旗幟意義,當全甲的貞德走出房間穿梭過明斯克地下城的時候,那宛若古英雄的形象激勵著每一個人,他們都對這位好心的聖女恭敬的低下頭行禮——這裡曾經也算不上幸福,是聖女的到來讓每個人過上了兩個月吃得飽飯的生活。
名字叫做貞德隻是一個巧合,而聖女的稱呼,如今的打扮卻都是刻意為之的。她不認為自己是什麼英雄。
但這個世界需要英雄。
就如同鐵將軍將國家名字定義為“新羅馬帝國”一樣,人們需要這種激勵。
“諸位,鐵將軍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貞德大步走出地下城,望著撤離過來的上百位殘兵敗將,這些並不都是啟示者,大部分都是靠著抑製劑、防護服硬頂著黑日的輻射進行治療,她說道:“現在請進入地下城休息一下吧,但我們能夠喘息的時間也不夠多了。”
其中一位啟示者走上前,這人貞德有些臉熟,好像是鐵將軍的一位得力乾將,名字叫做穆勒。隻是這片土地上語言也不同,貞德隻會說法語,其他語言隻能模模糊糊聽得懂一些,她說完過後,邊上有位五十歲的男人立刻翻譯了一下。
穆勒走上前,朝著貞德行了一禮。他們最後殘存的也不過是十來輛車,都是掛在車上,硬擠在後備箱裡逃出來的,他說道:“感謝聖女的仁慈,隻是我們有些傷員快撐不住了,能否請人先治療一下?他們都是從死亡的爪牙中逃出來的戰士,不該在這裡隕落。”
“我明白。”貞德邊上的人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她卻執意說道:“交給我吧。”
奉獻算是一種團隊增益性能力,顧名思義,舍棄自己成就更多人,其中還有很實用的一種能力。那就是治愈,隻是和仁愛那種治愈不同,這種力量是把所有傷勢,症狀都集中在貞德一個人的身上。由他來承擔那種痛苦,而且也有些限製,不是所有病都能治療。
貞德握緊那杆旗杆刺入地麵,單膝跪地,低著頭像是禱告一樣,溫暖的光芒以她為中心開始覆蓋起來,覆蓋到每個人的身上。她的夥伴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用這種方式治療會給身體帶來很大的負擔,即便貞德有強大的自愈能力,也需要時間慢慢來恢複。
“我的腿好了!”
有腿骨折的傷員剛說了一句,貞德身上就傳來骨折的清脆聲音,但她連眉頭皺都沒皺一下,比起死亡來,這些痛苦她覺得都是小事,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肋骨斷裂,內出血,腦出血,各種各樣物理上的損害全部都映射在貞德的身上,這些累加起來夠常人死上好多回的傷勢,至今為止也隻是讓貞德留著冷汗,卻不能讓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之所以稱呼她為聖女,是因為她替眾生承擔痛苦。
隻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憑借著啟示者的強大身體,和奉獻能力者的自愈能力,貞德很快就將傷員大部分都治愈完成,黑日病的症狀反倒是最輕的——對於啟示者來說,也隻是讓晶體化程度加重而已。
沒人知道她盔甲下的晶體化到達什麼程度了,她覺得反正隻要露出來的臉沒事,彆讓彆人擔心就行。
“基本無恙了。”貞德在夥伴的攙扶下重新站起身,一下子承擔了那麼多人的傷勢,即便強撐著感受到虛弱,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她的儘快養好才行,畢竟時間不等人。
“太感謝您了。”穆勒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張開雙臂朝著貞德走了過來,想給這位聖女一個感激的擁抱。貞德也勉強露出笑容作為回應,以擁抱回應從死亡中逃回來的戰士們。
“穆勒先生,一會還請你說一下新羅馬城那邊的情況。鐵將軍不應該那麼快就輸。”
“鐵將軍嗎?”穆勒上前抱住貞德,用法語說道:“我引了一頭黑日怪獸襲擊新羅馬城,和死亡君主的鐵騎前後夾擊了他,所以他死了。”
話語和冰冷的刀鋒幾乎是同時傳來。貞德錯愕的看著穆勒,穆勒卻再次用力,將刀深深的刺入了貞德的腹部。
“我們終將回歸死亡。”
“貞德!”
“聖女!”
嘭——
穆勒瞬間被貞德的夥伴打飛出去,即便是他帶來的人,現在都在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穆勒。
“原來你是回歸教派的叛徒!”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哈哈哈哈。”穆勒見到他們一行人憤怒的模樣,嘴角一絲鮮血流下,道:“沒了貞德的支援,你們就隻是一群烏合之眾,死亡的先鋒已經出發,很快就會到達這裡。”
“那就讓我們,在死亡中相擁吧。”
憤怒的男人一刀斬下了穆勒的頭,不給他再說任何話的機會。他連忙走回去看向貞德,道:“你的傷勢沒事吧?”
“波科大叔。”貞德看著眼前這位像是自己父親一樣的男人,捂住流血的腹部,勉強說道:“還不會死,但我們得立刻轉移,如果死亡的先鋒真的來了的話……”
話音剛落,遠處的天空就蒙上了一層黑色的氣息,連地麵都開始震動起來。常年和死亡軍團交鋒的他們立刻意識到,先鋒已經離這不遠了,開始衝鋒了。
“能救多少是多少!”貞德像是哀求一樣看著波科說了一句,波科心頭一沉,揮手說道:“現在就撤!快,拉響警報通知所有人!”
“貞德,我先去安排。”波科說了一句後,又拉過另外一個人囑咐道:“找機會把聖女打暈,否則她會死在這裡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在刺耳的警報聲中,人們開始恐慌的準備逃難,停在地下城的幾輛車沒一會就被人全部都擠滿,甚至連司機都擠不上去。這時候已經顧不得什麼黑日病了,哪怕化成粉末,都比變成一頭喪屍看起來溫柔一些。貞德捂住腹部,她的確失去了絕大部分的戰鬥能力,但不論如何,她必須為所有人殿後。
哪怕拖延住一秒,都會有一個人得到幸存。
黑色的浪潮已經在地平線的鏡頭出現,感受到的震動已經越來越明顯,刺骨的寒冷開始襲擊著每個人的靈魂,貞德遠遠望著,看著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身邊的每個啟示者也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光是先鋒就已經有這種規模了嗎?比我半年前遇到的相比規模龐大了五倍。”死亡軍團是越打越多。貞德吃力的抬著頭,往遠處望去,喃喃低語道:“這世界上真的還有能抵擋住他們的人嗎?”
歐羅巴對外接觸也不多,也許有人去過更遠的地方,但消息流通的太慢了,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意外會到來。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來過這裡行商的何歡,灰燼山的何歡。那位先生曾用大量的物資在這裡交易了許多人,甚至據說還買了上千各色各異的人回去。
她明顯感受得到,何歡比自己要強。所以現在腦海裡思考到誰能阻擋死亡軍團時,隻剩下他所提過的灰燼山一眾。
鐵將軍輸掉後,整個歐羅巴都名存實亡了,必須想辦法去華夏。不管是多少人,最後隻有哪怕一個人到達那裡,都會是值得的。
否則,這片大陸上的一切,發生過一切壯麗的感人的悲傷的事情,都不會有人記得。
“嘭——”
貞德忽然兩眼一黑,被同伴“下黑手”襲擊了一下。她的同伴,一位棕發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帶我們的聖女撤離,這裡交給我們……”
唰——
話還沒說完,她的眼前忽然多了一個神秘的黑發男子,沒人知道他從哪出現,沒人知道他是誰,他的忽然出現,讓所有人都如臨大敵——
因為聖女貞德被他搶走了!
“咋回事啊這是?”沈玉一過來就看到貞德被人襲擊,他在這也不認識其他人,就認識這麼一個歐羅巴人。於是毫不猶豫的空降下來,他用著戒備的眼神看著把自己包圍的人,要不是看到有幾個好像一同和貞德出現在烏蘭巴托那邊,他估計直接把這些人當成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