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勇啟示者其實挺正常的,就像南都的張安平,整體上給人一種非常正派的感覺,也很可靠。但灰燼山裡的不太一樣,灰燼山裡的所有啟示者都已經麵臨著人性的危機,為了更接近啟示本源,大多都帶著一些瘋癲。
真知提出過一種可能性,在這種接近啟示的情況下,死掉後也許會成為啟示的一部分——畢竟其實算是集體意識的具現化了。所以,灰燼山的人也樂意保持這種半瘋的狀態。
而表現到英勇上,那就是全身器官都是膽——有些戰鬥狂魔的潛質。好在英勇本身是一種褒義詞,他們的好戰並非體現在喜歡找茬喜歡打架上,而是在麵臨危機時,總是忍不住第一個衝上去。
五個晶肉男都是和魏憲一樣,是屬於徒弟那一輩的,而真正的代行者從另一側走了出來,沈玉轉頭望去,隻見一位藍色晶體蔓延全身的啟示者走了上來。
葉詩韻曾經接近過這種程度,那時候她已經快不分敵我,隻管反叛了,甚至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灰燼。而這一位的狀況和當時類似,早已經跨越了臨界點,現在還能行動自如沒有灰燼化,反倒是令人意外。
但他的氣勢,很驚人。如果說張安平的氣勢是令人安心的盾牌的話,那對方的氣勢,就相當於是……
城牆。
那是一麵冰雪構築的城牆。
“名字已經忘了。”他走上前像沈玉伸出手,道:“他們都叫我老周,你也這麼稱呼我吧。”
“老周?你好。”
名字忘了是什麼鬼?麵對沈玉的疑惑,對方倒是大大方方的說道:“我腦子裡負責記憶的那一部分已經被晶體腐蝕,過去種種都忘了得差不多了。”
好狠啊。
老周請沈玉朝一旁坐去,而魏憲也在一排“大師兄”的注視下,老老實實的坐在了沈玉的邊上。老周並沒有寒暄,直接道:“事情我們都知道了,討伐庫伊拉是對全人類有益的大事情,英勇者自然會到場。我這五個徒弟,會一同參加戰鬥。”
這五個人被灰燼山統稱為英勇五兄貴,一般大家都是根據顏色用小紅小綠之類的來區分。他們的情況差不多,名字也忘的七七八八了。
“至於我自己。”老周無所謂的說道:“關鍵的時候我會想辦法出手的,雖然很想和你們始終並肩作戰,但身體已經不允許了。”
沈玉在得到允許後,也伸出手碰了下對方的身體感受了一下。
很驚人。這已經是灰化後重新組合起來的身體了。甚至可以說,他的身體早已經死去,但意誌卻依舊閃耀。
沈玉歎了一口氣,他不知道這位代行者經曆過多少戰鬥,道:“您還是保重身體。”
“哈哈哈哈,不必這樣說,總有那麼一刻,總有那麼一個念頭,會讓你去賭上自己的存在的。”老周說道:“對於英勇者而言,死在戰場是最好的歸宿。”
和英勇者們能聊的並不多,五兄貴一直躍躍欲試的想和沈玉以及魏憲切磋,尤其是魏憲,幾個人得知他白撈了功德後,幾個人的手一直在他的肩膀、胳膊,胸口捏來捏去,想和他開崇高之軀較量較量。代行者老周反而是談吐最正常的一個。
魏憲此時就像是健身房裡被肌肉男們包圍的小菜雞,動都不敢動,說話都不敢說。
不過沈玉發現了一個問題,英勇的啟示者好像是灰燼山裡人數最少的。
“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提起這個老周也來氣,道:“英勇者的攻擊手段比較缺乏,尤其是對黑日怪獸這種龐然大物,大部分人都防禦有餘供給不足,但和黑日怪物耗著就是自尋死路,所以後麵,一旦誰遇到緊急情況,都習慣直接衝上去自爆了。”
該說不愧是英勇者嗎?沈玉剛想敬佩一下,一旁有個兄貴就說道:“跟師父你學的,你彆說你忘了這一身傷勢怎麼來的。”
“是嗎?原來是我嗎?”老周一副驚訝的模樣,道:“好像真是我。”
合著您是自爆以後才留下這樣的傷啊,自爆都沒能把你帶走……
一旁的魏憲用著求助的眼光看著沈玉,這幾個兄貴在他們灰燼山眼裡就是行走的移動炸彈,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衝出去自爆了——另一條時間線上,灰燼山遇襲的時候就是這幫子人用自爆的方式阻攔了怪獸,讓灰燼山轉移出去一批人的。
現在他被這群人包圍著,慌啊。
“感謝各位提供的幫助。”
“不。”老周搖著頭說道:“是感謝你,給了我們一次奪取希望的機會。不論結果如何……英勇者將陪你戰至終章。你們五個,現在開始就跟著沈先生吧。”
灰燼山總體而言更像是一所研究院,而不是一個強大無比的戰鬥集團。這讓英勇者其實很難過,他們更想通過戰鬥來解決一切,現在眼前這個機會,幸存者團結起來的機會,對他們而言是足夠豁出一切來戰鬥的最好機會。
在灰燼山逗留了數個小時,也算是把情況都排摸了一邊。代行者中,崇高、仁愛會親自出手,讓沈玉專心對抗庫伊拉。真知這邊提供技術支持和核心指揮站,而英勇也是提供了強力的五兄弟。
其實灰燼山還有一些力量,但對抗庫伊拉,最低標準也要能加入怪狩隊的,不,甚至要比這個條件更苛刻一些才行,所以派出的都是精兵強將。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還少了一個。
愉悅的代行者,嚴琦麗。
這個女人的力量絕對不容小覷,她不是說能造成多大傷害,防禦多少力量,而是愉悅的力量足夠詭異,能盤活整個局麵。從最開始了解灰燼山開始,魏憲就提過——灰燼山有人能單人處理一頭黑日怪獸。
那個人不是韓衛平,畢竟崇高之軀雖然強大但很短暫,韓衛平能爆發出來的崇高之軀不會比沈玉更強。能夠單挑一個黑日怪獸的,甚至可以用戲耍兩個字來形容的,就是嚴琦麗。
“她應該會去黃金城看熱鬨。”沈玉對著一旁的魏憲說道:“到那邊再找她幫忙吧。”
“奢靡那邊怎麼辦?”
魏憲問了一句。
何歡似乎對這些東西都沒察覺,還在和之前一樣大發邀請函。
“奢靡沒有告訴何歡,如果黃金城不運轉的話,庫伊拉不會進入埋伏圈。”上一次和奢靡也有短暫的交流,但總體來說,奢靡有種被逼了的感覺。他自己處境也很糟糕,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何歡瞥開關係,讓黑日的責罰落不到自己的身上。
但能做到嗎?啟示的事情沈玉現在也不太了解。
也許從籌備黃金城開始,奢靡就已經踏上一條不歸路了。他現在隻能期望其他啟示會如同約定一樣幫他一把。
“雖然很不厚道,但隻能最後通知何歡了,同時我們做好黃金城的撤離工作。在半路搶先攔截庫伊拉就行了。”
灰燼山這邊的安排就差不多做足了,南都、通州,還有一些沈玉沒去過的地方,都在這最後的倒計時中被時代的洪流裹挾著前進。
現在最後的問題,就是啟示者的數量了。
秦瑤雖然現在正在掃蕩,但運氣再好,也不過是和曾經那位始皇一樣,抓到四五十個啟示者強行協助。到時候黃金城裡還會聚集一波,她全部都主宰的話,自身所需要的戰鬥力大概是滿足了。
但要參戰的啟示者還是不夠多。
通州城是沒有啟示者的,南都的啟示者數量也並不多,隻有聊聊數位——這才是一座地下城的常態。貞德率領的歐羅巴也隻能出十幾位的戰鬥力。
加上沈玉四人組,不算灰燼山這些幫助,能夠參戰的啟示者不足三十人。或許這幾天他們能找到一些幫忙的人,但總體而言數量還是太少了。
他們需要更多的啟示者幫助。
“問下你師父吧,要是大家方便的話,到時候一起去通州城吧。”
距離庫伊拉抵達,倒計時52個小時。
通州城。
花了十幾個小時的時間才把幾萬歐羅巴人全部都安頓下來,連續忙碌了許多時間的通州城終於稍微安閒了一些。
叮鈴鈴鈴鈴鈴——
鬨鐘鈴聲響起,沒休息幾個小時的王曉靜就立刻從床上一個機靈爬了起來,她立刻大喊道:“姐,起床了!”
喊完以後她才看著另一側的單人床——那裡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一個人,被子都沒有了。她揉了揉頭,才想起來自己姐姐已經和姐夫領證分配到新房間去了。
也不知道下個室友會是誰,歐羅巴人也行,但她實在不會洋文,怕沒法溝通。
在通州城水資源還是聽寶貴的,工業用水需求比較大。平日裡洗澡、洗漱、打水都的用統一發布的水卡配額使用。王曉靜拿著洗臉盆抱著洗漱用品走出房間,和其他人一起朝著洗漱室走去。一路上年輕人們都在嘰嘰喳喳的談論新搬過來的人們。
“歐羅巴人胸毛真的多啊,我看他們男人都毛茸茸的。”
“我一定要娶個歐羅巴媳婦!”
“趙俊就你的成績,學洋文沒指望了,彆想這種事情了。”邊上的男生嘰嘰喳喳的,讓王曉靜忍不住說了一句。那趙俊用著數秒時間擦了下臉後,轉頭說道:“王曉靜,你姐喜糖發了沒啊。咱們也算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你姐姐也算是我姐姐,喜糖不能落我一份吧。”
“肯定不會落的。但最近城市裡不是新來了人嗎?”王曉靜仰著頭,用熱毛巾敷著臉,嗡嗡的說道:“我姐夫說最近配合緊缺,晚些時候再辦儀式和發喜糖。”
王曉靜的姐姐大他五歲,在黑日前出生的。而王曉靜和趙俊都算是黑日寶寶——他們都誕生於第三申城市中,出生在一片慌亂之中,但即便這樣,今年也二十來歲了。
作為一個黑日時代的孩子,隻在視頻裡看過過去的日子。他們這一代人對如今的生活倒是挺習慣的,大部分人沒太大野心,有一天活一天。都是從第三申城市搬遷到這裡的過程中,才意識到所謂的末日到底是什麼。
兩人都不在特彆重要的崗位上,趙俊學成之後成為了一名養護師——人上人職業,能給牲口養護,自然肉類配額更高一些的。而王曉靜現在還在通州法院實習,她喜歡律法相關的知識,隻是現在還是一個打下手的,沒獲得律師和法官的名號。
歐羅巴大陸的人過來的時候,除了必要的軍工單元,其他地方都全部派人過來做誌願者了。短暫的休息了五個小時後,他們今天還要繼續去幫忙,確保不會出現什麼差錯。
“我去先去食堂啊,給你占個位置?”
“好,謝了。”
王曉靜全部弄完了以後,回房間放了東西後才出發前往食堂。
隻要是在飯點,食堂就永遠是通州城最熱鬨的地方。
“曉靜,過來。”
“姐,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