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管事聽了,臉色不好看,生氣說道:“咱們做的是正經生意,咱們憑手藝吃飯的,到頭來還得屈服在這些勾欄院的女子身上,底下的角兒豈不受了辱?”
“台上一息,需得台下十年之功,方能有今日,卻不及賣笑女子的風流手段,這是什麼世道?”
“瞧瞧陵城街頭多少人餓死,城外百姓多少田地顆粒無收,我戲樓賺下這些錢尚心頭有愧,這些賣笑女子又做了什麼,害得他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數。”
夥計聽著管事的牢騷,卻沒辦法反抗總管事的決定,胡管事再也沒有心情了,回頭看了宋九一眼,說道:“安安心心做個好繡娘,憑著手藝吃飯。”
“以後戲樓裡的生意,但凡有的就給你練手。”
說完這番話,胡管事轉身入了樓裡,夥計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還不知他們是什麼身份,為何這麼得胡管事的喜歡,樓裡的繡品不都是給萬繡坊做的麼?這是要換繡樓了麼?
宋九看著兩人進了樓裡,心頭也有些震撼,她和榮長頭回入城時,在街頭看到過那個紅衣頭牌,極為囂張,怎麼轉眼就得了重病。
人還沒有死,茶就涼了,這就開始挑選下一任頭牌了,宋六會不會被選上?
若是選為頭牌,大概也不能再做侍女,就得開始接客了吧。
若是她當初沒有替姐姐出嫁任家,那現在便是她的處境。
宋九正想著事兒時,先前的那個夥計出來了,提著一包做繡帕的布料,還將十兩銀子送到宋九的手上,歡喜的說道:“夫人好好繡,剛才繡帕拿到更衣間裡,還沒有鋪上呢,就被當家角兒給誇了。”biqu789.net
說完,夥計又拿出一塊小布料,看著料子比這繡帕的邊角料好太多,也極為貴重。
夥計問道:“當家角兒讓我問問,你能做一塊手帕麼?比平時用的要做大一些,也刺個雙麵繡,就把你看到的景致繡上,能看得過去就成。”
夥計都感覺當家角兒這事兒有點兒開玩笑,真要是這位莊戶出身的夫人繡了個門前景,那也定是莊戶家破舊地的屋,凹凸不平的地,沒啥好看的,到時候怎麼佩戴得出去。
宋九卻是一口應下了,自己的繡帕能有人喜歡,那敢情好,她不會辜負當家角兒的托付,一定好好繡這塊手帕。
宋九收下後,夥計方補充道:“夫人好好繡,真要是把手帕繡好了,以後繡這種小東西的活計不會少,咱們樓裡的角兒認識不少權貴和富紳,角兒用過的東西,都很快能在陵城時新起來。”
宋九心頭一喜,就要從袋裡拿出一把碎銅子送夥計手中,他卻是擺手,“夫人這繡活不容易做,沒賺到什麼錢,這年頭不好過,糧食又貴,手藝人都辛苦,就不要客氣了。”
夥計說完,這就走了,還真是遇上了好人。
宋九賺了錢,決定先置辦牛車,方便夫妻兩人趕路。
從城東頭到了城西頭,一路上宋九看到不少瘦弱的莊戶在街頭尋事做,路邊的乞丐也比平時的多了些。
唯有經過青花樓時,遠遠地就聞到了酒肉的香味,還有樓裡姑娘們的笑聲,大白日的也竟然這麼的熱鬨。
宋九從青花樓收回目光,看到街頭難得開張的糖糕鋪,宋九被榮長拉了過去。
任榮長自己不愛吃糖糕,但是總惦記著媳婦喜歡吃,接連拿了三盒,賣糖糕的東家朝兩人看來一眼,瞧著是新婚小夫妻,很是恩愛。
宋九付錢的時候,突然聽到東家“噫”了一聲。
宋九不動聲色的看了東家一眼,就見東家盯著她家傻夫君看。
“倒是怪了,剛剛這位郎君才買了兩盒糖糕出門,怎麼又來了?隻是這穿著……”
東家感覺是不是自己眼花,明明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前後沒多會,又來他鋪裡買糖糕,還換了一身莊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