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記得傻夫君剛回來的那幾晚,半夜她醒來發現傻夫君不在身邊,就知道他大概是去了裴府祖祠守靈去了。
宋九沒有揭穿,五更天的時候,她家傻夫君就會回來,一切也都照常。
“夫君,逝者已矣,你身邊還有師父,咱們在蘇州城辦完了事,就要回去了,你這段時間多陪陪師父,以後再想見到師父也不容易。”
宋九想轉移丈夫的注意力,果然有效,任榮長看向宋九,突然開了口:“以後可以一直跟師父在一起麼?”
宋九歎了口氣,“咱們還有爹娘要孝順,你是要離開爹娘麼?”
任榮長顯然有些左右為難,最後他搖了搖頭,“不能離開爹娘。”
師父以後大概也隻能像以前一樣,一兩年來一次,見上一麵過幾日就走。
“媳婦,我以前對生母沒感情,我並不想認她,甚至還有些討厭她。”
宋九都看在眼裡,她是知道的。
“但是現在,我不知道怎麼了,我想哭,可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很不開心,雖然討厭她,但是也不想她死。”
宋九握緊著丈夫的手,夫妻兩人就這樣一路回去,說了許多的知心話。
而裴府
葛氏的馬車裡卻並不和諧,一直裝暈引人注意的裴悅在主母的馬車裡裝不下去了,很快被葛氏揭穿。
“不是老爺說你是未出閣的女子就真是了,莫忘了你還有一個私生子,四年前,你與人私奔的事,我可是記得的。”
“你敢碰晉王,我就敢將你的醜事抖落出去,彆想些有的沒的,就算晉王不再續弦,或者擇的是彆家的女兒,也容不得你嫁入王府。”
裴悅原本還裝柔弱,此時聽到主母絕情的話,斷了她所有的出路,她怔住了,隨即而來的是滿腔的恨意。
“嫡母,我為何不能進晉王府,我哪點兒不如嫡姐?”
誰知葛氏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裴悅半個身子歪在一邊,嘴角打出血來。
“你跟你娘一樣作賤自己,但凡我不準,你就永遠也彆想,搬出老爺來也沒用。”
在她女兒奔喪的日子,她就鬨出這樣的手段,放彆家的主母直接將妾室母女給處理了,哪還輪到她敢在自己在麵前這般放肆。
“你再敢頂撞,今日回去,我便給你指門婚事,是嫁給販夫走卒還是破落戶,全憑我一念之間,老爺也作不得主。”
葛氏真的動了怒,裴悅知道怕了,不敢再頂撞,連忙匍匐於地,不敢吱聲了。
奔喪的車隊回到了蘇州城外,進城的時候,裴悅還一直在葛氏身邊服侍著,像個奴仆下人一般,兩日的調教,哪還有那日的高調囂張。
要進城了,宋九挑開車簾朝外看了看,隻見蘇州城外進城的百姓竟然每天有這麼多,他們走正中間的康莊大道都被百姓的驢車給堵住了去路,可見蘇州城是有多富足繁華。
就在宋九放下車簾的時候,百姓人群裡,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中年男人夾在一群苦力當中,他目光平靜地看著回城的任家車隊,他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任婆子坐著的那輛馬車,甚至他還看到了任婆子挑開車簾朝外看了一眼,以及三媳婦也朝外看了一眼。
苦力人堆裡的這位中年男人正是任平,他沒有死,更是沒有半點傷痕,反而一身粗布衣裳,與周圍的苦力融入,額頭受傷的地方用布巾纏住,更與地方的苦力一個模樣,如同一塊汗巾包在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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