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才話是這麼說,卻沒有要道謝的意思。
石姑點頭,於是也順勢說了先前官兵在她的雜貨鋪前踢了她的女兒一腿,導致小腿上有傷痕。
這話倒是引起劉秀才的共鳴。
而石姑也借機將竹籃子往劉秀才的麵前推了推,說道:“先生雅量,要是以前燕國律法,商人低賤,不得讀書,我家孩子沒有資格請求先生教導。”
此婦竟然懂得燕朝律令?還知商人不得讀書。
“幽州城內外都尚武,你一介婦人,不將孩子送入武館,倒來求我這個一文不是的文人。”
劉秀才語氣冷淡。
不過劉秀才沒有急著拒絕,卻是有希望的。
石姑歎了口氣,無奈說道:“實不相瞞,前兩年,我是有心想將孩子送入武館學武的,但是前不久我雜貨鋪裡無意中收錄了一本燕朝律令,卻道也奇怪,我竟然看到那本,便有種熟悉感,通篇讀書下,我竟然能全部背出。”
劉秀才驚愕的看著她,聽說過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但那也不是一個沒有識過字的文盲便能做到的。
劉秀才是不相信這些的,心想著定是這婦人托大,若是如此,試一試不就知道了,正好也能找個理由拒絕,到底剛才還是幫過他,他可不想收寮國人的走狗為徒。
石姑正猜測著這劉秀才為何不願意收她家孩子為徒,此時聽到對方的心聲,很是震驚,難怪她上次托人去問劉秀才收徒的意願,得知是他們家便一口拒絕了。
這一次石姑親自前來,又帶來了厚禮,且這份厚禮正是眼下劉秀才最急需的,他明明過得如此的窘迫,又在剛才還欠下了她的人情之下,居然還不願意收她的孩子為徒,原來是因為她父親給寮國軍營裡釘馬掌的差事,就認定他們一家是寮國人的走狗。
此時劉秀才將自己手抄的千字文拿了出來,正是他剛才在地上用木頭教導孩子們識字的時候用上的。
石姑可以肯定的說,她沒有正兒八經的識過字,也不知千字文,但是當她接過劉秀才手中的千字文看到第一行,便突然能背出後頭的每一個字。
先前她說看完了整本燕朝律令,能背下來,那可以說過目不忘,可如今,她都沒有看後頭的字,便能將千字文背出來,這也太神奇了。
劉秀才怔住,立即開口相問:“你識過字?”
石姑搖頭,她的記憶是從六年前開始的,父母曾說她在婆家時,一家人遭受幽州城失守,被寮軍屠殺,受了刺激,人就變得不正常了。
石姑記得自己被爹娘接回娘家後,的確臥床躺了兩年,那兩年裡,連家務活都沒法做,帶著一雙兒女在娘家,就靠爹娘的鐵鋪為生。
兩個瞎眼的爹娘這麼養他們母子三人,石姑想起那兩年就心頭愧疚。
石姑搖頭,鐵鋪的生意並不好,以前即使是在燕國的統治下,因為這兒是邊城,時常有戰亂,邊城百姓總是多付出,有餘糧也多是幫著軍營裡的兵去了。
所以石家絕無可能有餘錢來養她讀書識字,即使石家就她一個獨女,卻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