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寧予年眼神更冷,上前進一步把人逼進石塊夾角:“我現在就因為這個概率,沒法跟你講道理。”
鐘亦絲毫不退,甚至開始幸災樂禍:“那本來你跟我確實暗度陳倉,被他知道是遲早的事。你一個辦事的,怎麼比我一個雇主還怕被懷疑?”
答案大家心知肚明。
寧予年徹底開始不講理:“我現在不想管你什麼委托,隻想知道你到底打算找他乾什麼。”
鐘亦更樂:“那你繼續查啊,查出來他是誰不就知道我想乾什麼了。”
然後寧予年眼神剛過去,鐘亦立馬又擺出一副受害者的無辜模樣,剛柔並濟絕對是他對寧予年摸索出來的特殊戰略:
“你對彆人不都好好的,怎麼每次就凶我。你現在說不想管委托了好像也不合適吧,你的事我都已經幫你辦好了。”
寧予年果然愈發暴躁,憋半天隻憋出一句:“那你對彆人都凶,怎麼不凶我?”
那什麼破招標在他這本來就隻是副業,肥是真的肥,但說穿也就是多掙一筆,少掙一筆的區彆。
他缺了這筆又不是活不下去,差點一衝動就要讓鐘亦毀約,他不接這個委托了。
石板後傳出張行止沉沉的低嗓:“你們兩個在乾什麼?”
鐘亦飛快從口袋摸出煙盒塞到寧予年手上,報告教導主任:“是他要找我抽煙的,不是我自己要抽。”
寧予年:“……”
鐘亦這反應和演技要不是他不抽煙,估計連他都要跟著信了。
跟在張行止身後出現的,還有探身的黎淮。
他一眼看到寧予年手裡捏著的煙還有點意外:“你抽煙啊?我之前沒見你身上有煙,還以為你不抽。”
寧予年:我是不抽!
他蒼白辯解:“……抽得少。”
抽得少按著人躲起來抽?
鐘亦已經逃出夾角,終於找到庇佑所般膩著張行止,邊說自己走不動了,邊囂張挑眉透過愛人的胳膊往後瞄,全然沒有剛剛示弱的模樣。
就差沒幼稚地把“你能把我怎樣”寫在臉上。
寧予年咬碎一口牙。
這人在海島這幾天最好跟張行止當連體嬰,不要再被他逮到。
但幾人沒走兩步,前一秒還萬裡無雲的天,突然就陰了。
腳下的白沙灘開始長出深淺不一的“斑點”,豆大的雨點很快砸到人身上,四人立馬瞄準了前麵的樹陰,拔腿就過去。
張行止怕昨晚一宿的折騰影響鐘亦發揮,索性直接將人抄進懷裡,步履矯健,最先衝到樹下。
寧予年心知黎淮不可能主動陪他們跑,隻能脫下身上的外套搭到他頭上,裹挾著人跑。
他們一下午從民宿出來逛得太遠,這片景色好歸好,但幾乎沒什麼人煙,更不會有商鋪。
放眼望去,馬路對麵直接是石壁,長長的海岸線上隻有這三四棵抱在一起的還算看得過去,勉勉強強塞下四個人。
但樹陰到底是樹陰,隻是比直接站在雨底下淋強,不是真的沒有漏網之魚。
張行止個子高,名分又正當,把鐘亦摟在懷裡跟原地搭的屋簷一樣,密不透風。
至於寧予年跟黎淮就微妙了。
畢竟大男的一個,這雨說淋也不是淋不得。
但海風本來就涼,現在身上一濕,黎淮裹著兩件外套也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寧予年看在眼裡,當場就覺得自己不是人。
黎淮都覺得冷了,他還在這猶豫什麼微妙不微妙?
當黎淮察覺出寧予年打算的時候,他有一秒的彆扭。
倒不是為彆的,就是他好像總也沒機會向寧予年證明,他其實不精貴,並不是餓不得、凍不得。
但寧予年很懂,知道自己直接摟上去他可能不樂意:“你把兩件外套脫給我。”
這是個聽起來極其正當的交換條件。
黎淮如果再拒絕,那才是真微妙。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他們磨嘰,一著急雨就大了,頭頂那幾片葉子更不管用。
這不是黎淮第一次看寧予年濕身。
上次在便利店,寧予年濕得比現在徹底得多,肌肉線條明明白白在他眼前放著,但他不知道寧予年身上竟然熱成這樣。
兩件濕掉的薄衫比赤|身裸|體貼在一起還直接。
寧予年裹在他背後的胸|腹像滾燙的大鍋爐,除了剛挨上去那一下讓你渾身起雞皮疙瘩,但接下來第二秒、第三秒,很快能人放鬆下來。
寧予年穿著兩件外套,黎淮“穿著”寧予年。
兩人盯著眼前的雨簾都沒說話,腦子忽然有點停轉。
這也是黎淮第一次感受到跟寧予年肢體接觸的實感。
但雨更大了,誰摟著誰都注定要被淋成落湯雞,衣褲鞋襪通通濕透。
黎淮徹底沒心思抗拒寧予年的懷抱:失去遮雨效果的擁抱,更多成了取暖。
島上網約車少,他們那天一直站在樹底下淋了四十分鐘,才終於等到一輛路過的貨車,得以他們載回民宿。
民宿老板一看他們狼狽的模樣,就是一頓嚴批。
問電話留給他們是乾什麼的,這種時候就應該積極向他尋求幫助:“你們都不給我打電話,我還以為你們沒淋到雨。”
因為長時間摟在一起,腦子宕得差不多的寧予年跟黎淮默默無言上了樓。
頭腦相當清醒卻也沒打電話的鐘亦,則慢吞吞擰著衣服上的水:“誰知道還個人情還得陪著淋雨。”
寧予年一回房間就把空調開了,催著人進去洗熱水澡。
說黎淮要是出來一趟感冒生病了,沒法給肖**交代。
“有換洗的衣服嗎?”黎淮站在浴室門口問。
他身上白皙的皮膚,已經儘數從濕透的襯衫底下透出來,胸口微微突起的兩顆紅豆格外搶眼。
並不是常見冷白皮那種淺淺的粉暈,而是豔麗水潤的梅子紅,非常漂亮。
兩口果凍一樣,半遮著麵藏在衣服下。
黎淮沒得到答案,莫名開口又問了一遍,寧予年才回神:“啊沒有,你先進去洗,我去找鐘亦他們借兩件。”
他們原計劃是今天下午逛完島,順帶去買衣服。
結果現在這場不按天氣預報亂來的雨一下,直接給他們截了胡。
黎淮進去沒多久,外麵敲門的就來了。
寧予年想也知道是鐘亦,開門前的嘲諷都準備好了,卻對上張行止的臉。
“這是我跟鐘亦的衣服,老板說雨可能會下到明天,讓我們去他那洗,你可以先到我們房間洗。”
伸手不打笑臉人,儘管張行止沒笑。
寧予年到嘴邊的火隻能往肚子裡咽,也沒仔細看衣服長什麼樣,隨手放到床上就給浴室裡的黎淮打了招呼。
等黎淮洗完出來,看到鐘亦借給他的是件基礎款磚紅T恤,沒什麼花紋,隻有正胸口印著一串手寫體的細字“LOVE”。
寧予年動作比他快,幾分鐘前就發來消息讓他直接下樓了,說是已經點好菜,準備開飯。
黎淮穿好衣服也沒多想,但下樓迎麵撞上來的保潔阿姨似乎對他的裝束非常意外,一直盯著他看。
盯到最後黎淮也忍不住跟著低頭。
他穿T恤就這麼奇怪嗎,剛剛照鏡子明明還好?
直到黎淮看見早早跟鐘、張兩人坐在一樓餐桌的寧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