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軒將茶缸又往她跟前推了下:“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不賣給我你手裡現在拿的是什麼?趕緊吃,不然一會兒車來了,在車上就不方便吃了。”
說到這兒他遺憾地抿了下唇:“就是稀飯還沒熬好,不然再買點稀飯就最好了。”
“你要求真高。”拾月簡直被他給逗笑了。
她將茶缸再次遞過去:“你先拿。”
何立軒朝後退了一步:“你吃吧,我吃過了。”
“騙誰呢?”拾月從裡麵拿出一個饅頭塞到了他的手裡:“要吃一起吃,不然我可不好意思吃獨食。”
何立軒這一回沒有推讓。
兩個人走到不容易被人看到的角落,默默地吃起了饅頭。
拾月從茶缸裡把另外一個饅頭拿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那饅頭是掰開的,中間還夾了醬蘿卜絲。
這給公社乾部們吃的東西就是不一樣,醬蘿卜絲竟然是用香油拌過的!
聞著就香得不得了!
即便剛剛喝過麵湯,她還是吃得特彆香甜。
拾月並不知道這兩個饅頭是何立軒用高價換來的。
足足用了他一包大前門,外加一塊錢。
不對,兩塊!
那個破搪瓷缸子大廚還要了他一塊錢呢,這東西全新的供銷社也才賣兩毛五一個。
太黑心了!
沒辦法,誰讓時間太早,國營飯店都還沒開門呢?
何立軒順著燈光找到了公社食堂,當時食堂也是剛把飯做好,還沒到正經開飯的時候。
為了討一口吃的,何立軒硬著頭皮冒充是大師傅的親戚,找人把自己帶了進去。
好在那大師傅是個上路的,雖然敲了他一筆,但總算是給了他些吃的。
而且良心還不算壞,甚至給的還是白麵饅頭!
何立軒看了看站在他身邊小口吃著饅頭的拾月,被人明目張膽紮敲詐了一筆的不爽感慢慢淡去。
他覺得這筆錢花的也算值。
因為大雪長途車晚點了很久,啟程後路上開得還慢得很。
原本隻需要兩個小時的車程被無限拉長,等他們終於趕到縣城的時候天都要黑了。
好在長途汽車站就在火車站的對麵,兩個人下車後什麼也顧不上了,抱著行李就往火車站跑。
“你看著東西我去買票。”一進站何立軒就對拾月說。
拾月也沒跟他客氣,拿出介紹信遞給他,連錢都沒來得及給。
一來她也不知道要多少錢,再來這也不是什麼急事,買回來再給也一樣。
何立軒去買票了,拾月這才有功夫看一眼這從來沒有來過的火車站候車廳。
這是一個看上去不算太大的屋子,拾月覺得還沒有他們大隊的曬穀場大。
大廳裡擺了很多長座椅,因為天已經晚了,候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座椅上隻稀稀落落地坐了十幾個人。
不過讓拾月比較驚訝的是,她看到有一個人竟然躺在長椅上睡覺!
還是個女人。
她大概困極了,就那麼蜷著身子枕著包袱麵朝椅背睡著。
而四周人來人往,完全沒有誰乾預。
這讓拾月很是驚訝。
一個女人在這樣的公眾場合睡覺,這種情形彆說見過,她連想都從來沒有想到過。
何立軒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買了火車票回來了。
他將票和介紹信還給拾月,然後四下裡看了看,問:“咱們晚上在哪兒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