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軒顯然知道拾月的想法,但是他並沒有要跟她解釋的意思。
他把擦過臉的毛巾抖了抖,然後掛在了一邊的臉盆架上。
這才看向沈寧寧,對她說:“沈姐你可能不太知道,我這次下鄉是和我表妹一起來的。我表妹那個人啊,嬌慣得厲害,當初出門的時候我小姨擔心地哭,就怕她到鄉下會不習慣。
現在我表妹住在拾月家裡。平時多虧了拾月的幫忙,不然就她那連火都不會燒的樣兒,估計來不了三天就鬨著要回家了。”
聽到這兒沈寧寧忍不住笑了。
她自己就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兒,從小也是嬌慣著長大,她完全能夠想象何立軒表妹的樣子。
何立軒繼續說:“我們剛到鄉下什麼也沒有,吃的口糧都是從隊裡借的。
可隊裡給我們的那點口糧,就我們男同誌的肚量,說實話敞開了吃三五天就能吃完。
是拾月帶著我們找野菜,幫著我們做飯,時不時地貼補我們一點兒,不然那日子真是熬不下去。”
說到這兒,何立軒的聲音都變得低沉。
沈寧寧不由得朝拾月望了過去,眼神裡帶著欣慰。
雖然何立軒說的是他們,但沈寧寧還是從他的話裡聽出來了自己這個小妹子在鄉下過得不錯。
因為隻有能顧得住自己的人才可能有心思去幫彆人,
這樣的認知讓沈寧寧很高興。
“所以,”何立軒話音一轉,衝沈寧寧笑了笑,“沈姐這些東西你彆推,你就當這是拾月孝敬沈校長的。
拾月對我們的這份好我們一直都記著呢,在鄉下就特彆想感謝她,但是那個地方,就是有心我們也沒那個能力。
這好容易進了城,說什麼我也得代表大家跟她表示一下。
我沒買什麼,百貨大樓那邊東西也不全。
就買了些吃的,就當是借花獻佛,替拾月孝敬沈校長吧。
她一直說沈校長還有你們一家是她最尊敬也最親近的人,我想這樣做拾月也不會有意見的。”
何立軒說完轉頭看向拾月,似乎是在征詢她的意見。
他的麵色坦然,眼中帶著笑。
可蜷在衣袖裡的手心裡卻已經全都是汗。
他不知道在說完了這些想了一路的詞兒後,拾月會不會還是斷然拒絕?
沈寧寧直接被何立軒這一番話給繞暈了。
站在那兒不知道要怎麼做?
乾脆也轉頭看向拾月。
而拾月則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認識這個男人。
原來當他想說的時候,竟然這麼會說話啊!
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麵對何立軒含笑的目光,拾月實在說不出讓他把東西拿回去的話來。
她現在才發現這個人鬼得很,當他想要去做什麼的時候,總是有辦法讓你沒法拒絕。
如果他是把這些東西送給拾月,那拾月肯定不會要。
但他現在說的是借花獻佛,而且麥乳精,奶粉這樣的營養品沈伯伯確實很需要……
算了,算了,這份人情隻能先寄下,回頭想辦法還他。
拾月想到這兒忍不住又是一陣頭疼。
她意識到這次和何立軒一起出來,自己欠他的人情好像越來越多,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怎麼還了。
沈寧寧將東西收好,然後就催著拾月去和何立軒說話,說家裡的事兒自己做就行。
拾月怎麼能答應?
看著何立軒高高壯壯的樣子,她索性拉他做了長工,帶著他過去小倉庫那邊給沈伯伯幫忙。
路上的時候,拾月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何立軒說了下,主要是這事兒也沒什麼好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