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軒的手不動了。
他沒有想到拾月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
五塊錢對於何立軒來說可能不算多。
但他知道對於鄉下的社員來說,很可能已經是他們全部積蓄了。
拾月一個姑娘家她能有多少錢?
除了買車票和必須留下的生活費外,這是不是已經是她所有的剩餘了?
為了和自己撇清,她竟然不惜動用全部的積蓄?
想到這兒,何立軒心裡更加得不快。
他乾脆收回了手,問:“你一定要跟我算這麼清楚嗎?要真這麼算,那我現在是不是不能吃你烙的餅了?
還有,之前在你家,我們幾個吃了你那麼多的口糧,這又要怎麼計算?
我們是不是得坐下來一分一毛的都掰扯清楚?”
拾月從來沒有見何立軒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
他教訓於初夏,收拾她的時候也沒說過這麼多!
看著麵沉如水的男人,拾月知道他真生氣了。
拾月有點不明白何立軒在氣什麼?
兩個人一起出門,他花了那麼多錢,自己分攤一半這不是應該的嗎?
難道非得裝糊塗他才願意?
可自己也不是那種愛占便宜的人啊!
拾月張了張嘴想再分辨幾句。
可看到何立軒連放著烙餅的包裹都推過來,明明白白擺出一副“但凡她再多說一句,連飯也不吃了的架勢”——
非常識時務的把話又咽了回去。
拾月低頭想了半天,再次試探:“那要不回去的火車票我來買?錢你就彆給我了。”
“可以。”何立軒這一回回答的非常痛快,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模樣。
從縣城到東臨的火車票是五毛六分錢,他覺得這個錢拾月能夠出得起。
最主要的是——這樣他也不用再想理由問她回去的時間了。
終於把這人的毛給捋順,拾月鬆了口氣。
她把包裹拉過來,取出已經變得冰涼的油餅。
何立軒從外屋搬來了一個小煤爐,爐子上還放著一個燒水壺,此時水已經燒開了,噗噗冒著熱氣。
拾月翻出早上何立軒拿來的裝饅頭的搪瓷缸,洗乾淨又用開水燙了燙。
之後用籃子做掩護,從裡麵拿出了一個雞蛋,還有兩截斷了的山藥。
山藥是之前團購剩下的零頭,雞蛋則是她在群裡買的。
拾月把雞蛋磕在搪瓷缸子裡,用筷子熟練地打散,之後快速衝入剛燒開的熱水,一大茶缸雞蛋茶就做好了。
之後她又把油餅插在筷子上,舉在爐子上烤。
“我來吧。”
何立軒看著拾月跟變戲法一樣的變成了這麼多吃的東西,簡直被震撼到了!
他伸手接過筷子,感慨道:“你帶的東西可真全!”
“那是,路上好幾天呢,不帶全點難道還要餓著肚子趕路?”
拾月將雞蛋茶分出一半遞給他,語氣平淡的回答。
可眉眼中卻藏著一份隱隱的得意。
那模樣就像是一個小孩子費儘心思的做了好事,滿心期待被人發現並表揚。
而真被人發現後又偏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何立軒端起雞蛋茶喝了一口,以此掩飾住唇角的笑意。
可眸底的溫柔卻是怎麼掩也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