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穎和莊玲是中學同學,兩個人在解放前曾經在同一個女校讀過書。
與莊玲對宋思穎一直念念不忘不同,宋思穎可能根本就不認識她,亦或者認識卻不一定記得。
實在是,當年的宋思穎太過於耀眼。
對於整個女子中學來說,她都是最讓人矚目的一個。
莊玲認識宋思穎倒不是因為她耀眼,是因為她父親和宋思穎的父親曾經是同誌,是最親密的戰友。
是的,他們兩人原先都是地下工作者。
宋思穎的父親表麵上是大資本家,可實際上一直在為黨工作,而莊玲的父親則正是宋父的上級聯絡人。
隻是在最恐怖的時期,莊玲的父親不幸被捕了,然後重刑之下他把宋父給出賣了。
宋父也被捕了。
隻是那時候的他已經有所警覺,在出事前把妻子和女兒送了出去……
其實那時候莊玲還小,她並不知道這些事。
她隻知道父親後來大難不死被救了回來,然後一直很執著地尋找宋家母女。
那時候她還以為父親是慈悲心,不忍見老友的妻女出事。
後來父親生病,她聽到父親囈語才知道他是在擔心那母女倆手中有宋父留下的對他不利的材料。
那之後,這件事也變成了莊玲心裡的魔障。
她誰也不敢說,卻也與父親一樣,天天承受著內心的煎熬。
她不敢想如果宋母把資料
帶出去,交給了重要的人,那等待著自家的會是什麼結果?
好在,那次莊父病好後沒多久就得到了宋家母女的消息。
據說她們在出逃的路上遇到土匪,宋母不願受辱,最後帶著女兒一起駕著馬車跳下了山崖。
莊父為了確定這個消息,還專程跑了一趟她們出事的地方。
最後在附近村民手裡高價買到了兩人的遺物……
這才終於徹底安了心。
這件事莊玲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連她父親都不知道她知曉這個情況。
隻是她自己偶爾還是會想起來。
想起校園中那個意氣風發,明媚耀眼的學姐。
一直到解放後,她父親因為有當年地下工作的履曆身居了高位,莊玲才把這事兒給徹底的塵封了起來。
她覺得父親如今得到的所有一切都是應該的,想當年老人家也確實流過血,流過汗。
耗儘了心力。
隨著父親的官職越升越高,莊玲的日子也越過越好。
即便偶爾再想起當年在女校的日子,想起那一抹倩麗的身影,也會覺得恍惚,就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直到那一天,她見到了拾月。
雖然那個女孩子沒有宋思穎的高貴與神采飛揚,可那雙眼睛,那與孫成才說話時下意識流露出的睥睨一切的神情——
都讓莊玲似乎回到了二十幾年前。
回到那段最恐懼的時光。
她這幾天整夜整夜的睡不著,閉上眼就是拾月的那雙眼睛。
她雖然已經從孫成才那裡套話,得知了拾月的家庭情況,也知道她父母都已經死了。
可莊玲還是不能不多想,以宋思穎的聰慧,她沒有辦法相信她會真的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會甘心讓當年的一切徹底塵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