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月覺得如果是自己處於何立軒現在這種處境,此時的狀態也未必能比他好。
她沒有再提去省城的事,何立軒也沒有主動去尋找其他的話題。
兩個人幾乎是沉默著走到了拾月家門口,然後何立軒停下了腳步。
“你先彆走,我去給你拿點吃的。”拾月叫住正要離開的他。
“不用了,我吃過了。”
“你吃什麼吃過了?我下午去知青點找你的時候,江棟說你出來洗衣服了。你一盆衣服洗了幾個小時,哪兒有時間吃飯?”
看這人到這會兒還死要麵子,拾月不高興了。
她朝何立軒瞪了一眼,威脅道:“你等著,彆走啊!”
說罷就快步朝家裡走去。
拾月沒有去灶屋,而是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從小屋裡取出了之前做的菜窩窩。
那窩窩的外皮是用白麵加玉米麵一起和的,裡麵包的餡兒有胡蘿卜,菠菜梗,雞蛋,還有過年時榨油後留下的油渣。
味道非常好。
當時拾月做得多,特意留了一些放在小屋內以備臨時餓了吃。
她拿了四個菜窩窩,然後又用搪瓷缸接了半缸子熱水。
想到那人在河邊都要凍透了,還在熱水裡倒了一包板藍根。
拾月的速度非常快,沒用幾分鐘就拿著東西出了門。
可是等她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卻發現何立軒已經不見了。
拾月有點不能相信。
她不信這人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這麼離開了?
她衝著外麵喊:“何立軒?何立軒?”
然後就發現前麵的小路上有個身影停了一下。
可是很快,都不等拾月再喊,那身影就再次動了,而且越走越快。
看著那人急匆匆的背影,拾月一時間隻覺得無話可說。
將東西重新放回小屋,拾月在桌邊坐了好久,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她不由得又回憶起了前不久兩個人一起去省城時的情景。
雖然那時離現在也並沒有過去多久,可再回憶起來,拾月竟然覺得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得她都懷疑那些是不是真的?
她是不是隻是做了一場夢?
拾月不能相信一個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有如此大的變化!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
這段時間正值農忙,整個大隊的人全都累得夠嗆,拾月自然也不可能除外。
每天晚上回到家,她都累得連話都不想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散架了。
她都這樣了,那之前從來沒有做過農活的知青們日子肯定更不好過。
於初夏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平時那麼愛說愛鬨的人,現在下工後連話都沒了,仿佛多說幾句話都費力氣。
拾月默默地接過了做飯的工作。
反正現在那幾個男知青也不來她家,她就算是做飯也隻用做她和初夏兩個人的。
也不過是多下一碗糧食,多燒一把柴火的事。
拾月偶爾還會見何立軒。
現在的何立軒從外表看已經恢複了最初的模樣,隻是氣質似乎更鋒銳了些。
拾月知道何立軒偷偷地在隊裡買糧食,還托孫二虎去他未婚妻那個大隊買過乾貨。
她想,他一定是拿到了父母的地址。
隻不過不願意告訴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