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其實對和人交往沒什麼興趣,隻是事有湊巧,它們追逐的獵物--一隻落單的馬鹿因為被一路追趕,慌不擇路之下正好往這個方向來了,這才有了這曆史性的彙合。
前麵居然有人?
“嗷嗚......”
隨著嗅覺敏銳的頭狼給出的信息,狼群瞬間遲緩了追逐的步伐,並迅速將隊列分散成半扇形,慢慢的靠近著。
奔逃的馬鹿也不知道是被追出了心理陰影,還是純粹的腦子不夠用,這邊狼群追慢了,它居然不趕緊趁機逃走,反而遲疑了起來,頻頻回頭不說,傻不拉幾的還衝著方大海所在的石頭這邊奔。
這是也想來個居高臨下?還是想跳石自殺?
不管這馬鹿是怎麼想的,反正吧,已經站在石頭上靜靜的等待的方大海看到馬鹿的時候,第一個反應絕對是驚喜的。
昨兒因為意外發現了血跡的關係,他後頭儘顧著找尋那些山匪的痕跡了,愣是沒收獲半點大些的東西。原還想著這次回去,怕是隻能用那幾隻野雞野兔當個門麵,糊弄糊弄人了。不想老天爺疼乖兒,這就直接送上門了。
既然這樣他怎麼可能放過?馬鹿也好,狼群也罷,今兒不一鍋端了,那就白瞎了他那麼些年的曆練。
方大海心下歡喜,但並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將視線掃向了後頭林子裡隱隱灼灼的狼群。
狼的本性是貪婪的,這樣被一個族群追逐了許久,眼見著就要入口的果腹之肉更是不可能放棄。所以他若是想一並拿下,那麼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等,等狼群先動手。和真正訓練有素的人比起來,狼的耐心還是有限的。
狼確實沒有等太久,雖然他們對方大海這個隱約間能讓它們感受到威脅的人十分的忌憚,可鮮美的鹿肉就在眼前,哪怕是頭狼也不能強行壓製已經饑腸轆轆的手下的狩獵欲望。所以在遲疑了好一會兒之後,還是發出了低沉的嗚咽聲,指揮著最
底層的亥狼開始試探性的向馬鹿發起了攻擊。
亥狼是狼群中最弱的一個,但這並不意味的對馬鹿來說就沒有威脅,當這單隻獨個的狼出現在馬鹿身後的那一刻,馬鹿還是下意識的加速奔跑了起來。但是隨即又被側麵圍攏的其他狼群驚的又轉了回來,如此左右挪移之下,除了離著方大海越
來越近之外,那馬鹿竟是在沒有彆的收獲。
倒是那亥狼立了些許的功勞,在那馬鹿的腿上留下了兩道不輕的傷痕。
而不管這些狼怎麼調理那馬鹿,站在石頭上的方大海都沒有反應,除了依然舉著弓箭之外,連著動都沒有動一下。這樣的表現,讓一直默默觀察著方大海的頭狼降低了警惕心。它這會兒幾乎已經確定,方大海就是個銀樣鍛槍頭,是個裝模做樣
沒什麼威脅的路人。它們可以放心的在這個人的麵前進行殺戮進食了。
有了這個判斷,頭狼立馬就變得殺伐果斷起來,再一次用嗚咽一樣的低沉聲音,對著狼群做出戰術指揮。左右兩側的兩隻狼猛地一竄,一隻張著冷冽的牙,往馬鹿的脖子咬去,一隻猛地一鋪,就要竄上馬鹿的後臀。
就在這個時候,方大海出手了,連珠箭幾乎是不分前後的射向了近在咫尺的三隻獵物。
距離最近的那隻狼,是最先中招的,就在其狼吻距離馬鹿脖頸不足十公分的那一刹那,一支箭射中了它的眼睛;其次是驚恐的馬鹿,幾乎是同時被射中了脖子,並轟然倒地;最後一支箭稍稍有些偏離了目標,沒能射中後頭那狼的眼睛,但正中
前胸的箭依然讓這隻狼失去了行動力,轉眼就變得苟延殘喘起來。
方大海這一出手,立馬打破了原本雙方微妙的平衡,激怒了頭狼,那凶殘的眼神瞬間就射了過來,邊上原本正在掠陣,等待時機的其他狼也暴躁的開始低聲嗚咽起來,蠢蠢欲動的就要朝著方大海這邊發出攻擊。
可這又能怎麼樣呢?如此近的距離,哪怕方大海真的不出手,誰能說這些狼獵了馬鹿後就一定不會對著大海出手?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對立立場,方大海隻是足夠清醒,先出手了而已。
因為清醒,所以他在心裡早就預演了無數次搶先出手後,狼群該有的反應,此時自然應對的十分從容淡定。
先是借著頭狼被激怒,狼群下意識向前的機會,再次連射數支箭,將視線內看的最清楚的幾隻狼或射死,或射傷,為自己減輕了威脅。
等著狼群謹慎的開始後退,重新組織進攻陣型的短暫停歇,方大海迅速的將手裡的弓箭收到了空間內,並拿出了長木倉,一木倉一木倉的對著可以藏身的各處暗影位置進行快速射擊。
方大海很清楚,自己雖然在明朝的神機營內學過些打三眼鏡的本事,可那時候的火器和現在的火器差異太大,並不能一概而論。反倒是他那引以為傲的準頭,對他更有幫助些,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將弓箭當做了主力武器。
但這並不是說他藏在空間裡的木倉就沒有了用處,就他在冷兵器上的準頭,哪怕這不是他順手的武器呢,用在這種不需要準頭的威懾上卻還是很夠用的,最起碼這東西殺傷力夠強,隻要稍微擦點邊,想來就夠那些狼吃足苦頭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方大海明明隻是憑借著嗅覺,聽覺,大致的分辨了一下方位,然後進行了盲射,可落到攻擊點上,卻依然讓這些潛意識用防範弓箭的方式,隱蔽在灌木叢裡進行戰術調整的狼們吃了大虧,不少位置不佳的
狼被射中。中了腿腳
之類的那都是幸運的,被射中腹部的那可真是倒了大黴了,幾乎是立馬就失去了戰鬥力。
這一波火器攻擊讓狼群折損了多少,這個方大海不知道,不過看頭狼越發焦躁,甚至隱隱有些後退的步伐讓方大海明白,這個人與狼的戰場上,攻守已經易形了。
將長木倉換成子彈滿滿的短木倉,插到後腰上,方大海一個翻手,武器再次轉換,這次變成了一把刀,還是錦衣衛慣用的繡春刀款式。
握著這熟悉的武器,被今晚這一場酣暢淋漓的獵殺激起幾分往日心緒的方大海神色變得越發炙熱起來,看向狼群的眼睛都散發著奪目的光亮,有一股衝動在胸口激蕩而上。讓他不禁上身微微前傾,猙獰的大喊了起來:
“來吧,還等什麼,爺爺在這兒呢。”
和狼群說爺爺吧?這狼也聽不懂啊,這不是浪費口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