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海的動作和快,幾乎是轉眼的功夫,一張狼皮就被剝了下來,何毛柱看著這完整的皮子,眼睛眨了眨,側頭又看了看地上的其他的東西,忍不住走上前蹲在方大海一邊,輕聲詢問道:
“你這些東西都準備賣了?“
“也不是。”
方大海剛說完這一句,裡頭燒水的何雨蘭端著個木盆出來了,就放在大海一邊不遠的地方,手試了試水溫,然後快步走過來將那兔子拿了過去,準備清洗。
看著這配合默契的樣,方大海嘴角微翹,然後回頭對著何毛柱說到:
“老根叔頭次來,怎麼也要請他吃頓飯,這兔子就是今兒的主菜了。對了,二叔,到時候還要請您做個陪客,您看成嗎?”
這怎麼不成,就方大海這尊重長輩的態度,這熱情招呼老鄰居的熱誠,何毛柱覺得,他要是不陪好了,那都對不住人家的信任。
老根叔同樣聽到了方大海的話,對於他能這樣看重他這個老鄰居也挺高興,不過咱們國家的人嘛,特彆是長輩,那就特彆喜歡為晚輩著想,特彆的客氣。所以臉上雖然怎麼都壓製不住笑意,可嘴上卻還是不讚同的說:
“哎呀呀,老根叔就是來看看你們好不好,認個門而已,吃什麼飯啊,這麼好的兔子,能賣好些錢呢,沒得浪費了。”
“吃到肚子裡的東西怎麼能說浪費呢,再說了,老根叔,您幫著我們安葬了我爹,那是多大的情分?我們雖然小,可也是知道人情的。這會兒有好東西能招待您,還上幾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您總不能不讓我表示表示吧?這要是傳出去,以
後我們幾個還怎麼有臉回村子。”
你要這麼說,老根叔還真是不好推卻了,隻能伸手虛點了方大海幾下,笑著說到:
“你小子,以往也沒見你這麼伶牙俐齒,果然這京城的風水就是不一樣。”
是不是不一樣的,反正人都來了,不請吃上一頓,那肯定是不成的。
“大江,大江,趕緊的扶著老根叔進屋,走了一早上了,這會兒怕是早就累了,你怎麼這麼沒眼力見呢。”
大江從拿了凳子過來開始,那人就沒離開過方大海周圍五米的範圍,眼睛也一直盯著自家大哥忙乎,有心想幫忙,卻因為不懂,一直打不上手,心裡正著急,這會兒聽著大哥終於有了吩咐,那熱情積極的,老根叔幾乎是被他半拖著拉進的屋
子。
見著客人進了屋子,何毛柱掃了一眼周圍看似忙著自己的事兒,眼睛卻時不時往這裡看著的鄰居們,再次壓低了幾分音量,小聲問到:
“那剩下的呢?這野雞可有想賣?我認識不少飯店的采購,如今有幾家還開著,應該能賣個不錯的價錢,多不說,1塊錢一隻是肯定有的。”
“行啊,正好讓我手裡也多點錢。”
方大海本就想用獵物給自己填上點明麵上的收入,聽著何毛柱這麼說怎麼可能不答應,不單是答應,還順嘴問了一下京城如今皮毛的價格。
..若是價格好,我就賣了,若是不成,索性存著攢一攢,給家裡添點毛衣裳也行。”
“兔皮不成,這個真不值幾個錢,不過狼皮還是價格可以的,隻是具體多少,我到時吃不準,隻能說幫你問問。”
“那就問問吧。”
“那你這狼肉準備怎麼處置?”
處置?這話......大海抬眼看了看何毛柱,見他眼睛不住的給自己使眼色,不時的還衝著周圍鄰居那兒看去,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著說到:
“這狼肉沒什麼人愛吃,也賣不出價錢,我剛就琢磨,想問問街坊鄰居,看他們是不是要,好歹也是肉是吧。”
“這倒是個辦法,不過,大海啊,這狼肉的價錢……………”
“我沒想靠這個得多少錢,索性這樣,誰要是想要,隨便給幾個錢就成。二叔,您看這樣妥當吧?“
這心眼多機靈?說話多活絡?和他配合多默契?最關鍵是,還問他妥當不妥當,真真是哪哪兒都沒落下,不僅給鄰居賣了好,連著他的人情也一並顧忌到了,若非何雨鬆真的是親生的,這會兒何毛柱那是恨不能丟了那個,直接將這個撿回家
當兒子了。
“妥當,怎麼不妥當,你這新搬來才幾日,借著這個事兒,也正好和鄰居們多熟悉熟悉。有了往來,以後你要是再出門,家裡幾個也就多了幫扶的人了。”
“那這事兒二叔幫著來?我連院子裡到底有多少家,多少人都還沒摸清呢,這要讓我自己去說,萬一漏了誰,那就不好了,您是長輩,就辛苦您給招呼一下。”
哎呦,這是辛苦嗎?這是將出麵長臉的事兒都交代給他了呀,何毛柱怎麼可能推脫。不但不推脫,還站起身一腳踹到蹲在一邊看著大海撥皮的何雨鬆屁股上,沒好氣的罵道:
“你個沒眼色的東西,沒聽你姐夫怎麼說嗎?趕緊的,去後頭中院、後院去通知一聲。”
“啊?通知什麼?不是價錢都沒說定嗎?姐夫,您這隨便幾個是幾個?他們要是拿著白菜蘿卜來換也行?若是能行,幾個白菜?幾個蘿卜?”
誰說何雨鬆就是憨憨了?看,人家不是聽得挺明白?腦子轉的也挺快?都知道有些摳唆人未必願意出錢,很可能直接舔著臉,拿不值錢的東西來換了。提醒的多
及時啊!
方大海這會兒對何雨鬆印象正好,畢竟外頭有多危險,誰不知道?知道危險還願意陪著大江出城去等人,足可見這小子雖然平日渾了些,對自己家人那是真的挺用心,說大些,那就是本性挺善良重情。
既然人家對他挺好,那方大海自然也要給出回應,付出同樣的情分才是,不然還叫什麼親人?所以這會兒聽到他們父子對話,忙接了口,將何雨鬆的臉麵也抬了起來。
“你不說我還真是差點忘了這岔。這樣,按照20個錢一斤換算吧,隻要價值差不離,日常用的上的東西,都能拿來換,二叔,你看怎麼樣?”
都說瘌痢頭兒子自家愛,哪怕明知道自家兒子腦子不算好,性子也不討喜呢,何毛柱聽到大海這樣變相說自家兒子心細的話,還是特彆的高興,難得給何雨鬆這個總挨揍的兒子一個好臉色。
“算你小子機靈,聽明白了就趕緊去,對了,順便把我的剔肉刀拿來。”
許是平日很少聽到親爹表揚,何毛柱這一句話一出口,那何雨鬆愣是呆了好幾秒,等著反應過來,聽話的站起身往後走的時候,那表情都還帶著幾分不敢置信。
造孽啊,這孩子這都彆打擊成了什麼樣了。
方大海心裡默默的為何雨鬆致哀了三秒。轉瞬就和何毛柱開始應付起了前院的鄰居。
這年頭的人啊,聽到吃的,聽到便宜,那真是行動力杠杠的。這頭何毛柱話音才落,何雨鬆人還沒走出前院呢,那東西廂房耳朵尖的,已經笑意盈盈的,拿著東西過來了。明擺著就是想借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來挑最好的。你說這能不接
待?
彆的不說,東廂房喬家嬸子前幾日還接觸過呢,大家有來有往的處的挺熱鬨,這會兒自然也不能冷落了人家不是。
“喬嬸兒,你自己挑,想要那塊?我這就給你割下來。”
“還能哪兒,自然是腿肉了,這肉最緊實,加上點酒,燉的時間長點,就能撕成肉乾,給你喬叔下酒吃。”
“喬家的,你倒是個腦子快的,連著怎麼做都想好了,我這還琢磨晚上怎麼煮肉湯呢。”
“說說,說說,這用酒燉真的能成?”
“你不知道?這狼肉又柴又腥,不加酒根本就不能吃,衝的很。”
“隻要是肉,好不好吃又有什麼要緊。補身子就行。”
嘿嘿嘿,我說嬸子大娘們,你們好像是來換肉的,不是來開美食會議的,這會讓閒話有意思嘛,還不趕緊換好了走人?沒瞧見他家門口人越來越多了嘛?你們要是再不散散,門口走過的都要探頭進來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