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年年第二天一早是被何桃的聲音吵醒的。
她心下警惕, 登時沒了睡意。
根據過往兩個空間的經驗,第一夜主神必搞事,總會死上一兩個人,所以夜裡她也不敢睡得過沉,如今一聽到聲響,她立即就穿上靴子急匆匆地趕了出去。
棲梧宮裡的廂房頗大, 有點類似現代裡的至尊豪華套房,不過沒有門相隔,而是一道簾子。簾子是尋常的簾子,比起儲秀宮衣帽間裡精致無比的首飾衣服要差得遠,更符合十八流言情劇的搭景。
陸年年一掀開簾子就見著何桃氣勢洶洶地瞪著江慕白。
許是聽見聲響,何桃立馬扭頭看向陸年年,說:“學姐, 他居心不良!他圖謀不軌!他鬼鬼祟祟!他偷偷摸摸!”
話音擲地有聲, 仿佛江慕白乾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
江慕白懶懶地說:“你哪隻眼睛見我乾什麼事情了?”
何桃說:“兩隻眼睛!你一大早就在女孩子的房間裡, 你懂不懂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
未料江慕白卻笑了聲,他眉眼間似有幾分倦意,又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說:“糾正你一句話,我並沒有一大早就在這裡。”
“胡說, 我明明六點多就見到你在這裡了……”
“哦,我是在這裡待了一整夜。”
“你……”
何桃被噎住了。
陸年年也被驚住了, 她問:“你沒在你房間睡?”
江慕白說:“嗯, 棲梧宮太大了。”
“啊?”
他說:“你有事我不一定趕得過來, 反正這裡也有床榻。”
陸年年頓覺心中一暖。
何桃看看陸年年,又看看江慕白,抿緊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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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的雪下了一夜,如今仍未有停下的趨勢,而外麵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整個大地宛如銀裝素裹,雖說是粗製濫造的宮城,但在雪景的襯托下,仿佛加了一個天然的濾鏡,美不勝收。
然而也因為這場大雪,導致陸年年等人被困在了棲梧宮這邊。
所幸還有兩個宮女提供衣食住行,不至於挨餓受凍,但也因為受到天氣的束縛,陸年年對棲梧宮以外的狀況,一無所知。而他們棲梧宮的第四位玩家也不曾見過身影,問了雪花才知道她跑去含光殿住了。
陸年年也能理解,畢竟她們三個新人抱團,住在一塊也好商量對策。
隻是……
這宮城裡的日子也太過平靜了,每天吃吃喝喝看看雪,和宮女嘮嘮嗑,宛如養老生活。
而這平靜的日子直到第四天的半夜才出現了一絲變化。
陸年年被江慕白叫醒。
自從知道江慕白守在外麵後,她睡得就很踏實,這會被叫醒後,仍有些迷糊,她睡眼惺忪地問:“怎麼了?”說著,還打了個哈欠,又望了眼外邊,黑漆漆一片的,估摸著還是夜半時分。
江慕白說:“雪花來了。”
陸年年愣了下,睡意去了不少,問:“她來做什麼?”
江慕白問:“清醒了嗎?”
聽到他這話,陸年年哪裡敢不清醒,立即坐直身體,點頭。
江慕白又說:“進來。”
雪花這才掀簾而入,大半夜的,她也不睡覺,穿得齊齊整整,一進來就給兩人行禮,說道:“奴婢給兩位主子請安,奴婢聽方公公說明日午時太後娘娘從五台寺禮佛回宮,屆時必會召見各位主子,特地囑咐了奴婢要為主子們精心打扮,隻是眼下奴婢遇著了一難題,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頓,又說:“聽聞主子聰慧過人,還請主子拿主意。”
陸年年問:“什麼難題?”
雪花說:“內務府給每位主子都送來了兩套衣裳,不知主子要穿哪一套?”
說著,雪花出去捧了兩個端盤進來,方方正正的端盤各有兩套襦裙,一套是湖碧色繡梅花的,另一套是胭脂紅色繡喜鵲的。兩個端盤上的衣服都一模一樣。
陸年年與江慕白互望一眼。
她正要開口,卻被江慕白攔住,隻聽他壓低聲音說道:“仔細思考,不要輕易回答。”
陸年年說:“我知道,你放心。”
她輕咳一聲,問:“太後娘娘有什麼喜好?”
雪花說:“回主子的話,太後娘娘慈眉善目,心有佛祖。”
……心有佛祖,也就是喜歡素一些的,胭脂紅的衣裳太過豔麗,太後恐怕會不喜歡。
宮鬥遊戲裡,三個上位技巧:一,討好皇帝;二,討好皇後;三,討好太後。
眼下要討好太後,肯定不能跟太後反著來。
隻是熟悉各種宮鬥劇的陸年年又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這個宮鬥空間裡囊括了眾多宮鬥劇的人設,好的壞的都有,主角炮灰都有,而這個問題在早年的一宮鬥劇裡是個分水嶺般的存在。
也是配角覲見喜愛禮佛的太後,但不知穿什麼衣服,千方百計問到太後的喜好後,選了一件素色的衣裳,未料覲見太後當天卻令太後不喜,直到後來才知太後有個死於意外的女兒芳華公主。公主有一件尤其喜愛的衣裳,正好就是配角穿的那一件。所以太後見著了,睹物思人,太過悲傷,以至於遷怒撞衫的配角,從此本是春風得意的配角不得太後喜愛,沒鬥過主角,至此一落千丈,最終死於冷宮。
思及此,陸年年問:“太後娘娘育有幾子幾女?”
雪花說:“三子兩女。”
陸年年:“兩位公主如今住在哪個宮殿?”
雪花卻望了眼陸年年,說:“回主子的話,一位已經出嫁,另一位公主早些年不幸死於一場大火。”
“哦,那真是可惜了,就穿胭脂紅的那一件吧。”
雪花應了聲,望向江慕白。
江慕白說:“胭脂紅。”
雪花再度應聲,捧著托盤離去。
陸年年這才和江慕白說了自己的揣測,之後又說:“但我不能百分百確定,因為不管穿哪一件,都可能觸到上層人物的黴頭。宮鬥劇本的筆在編劇手裡,而我們空間的筆在主神手裡,人設隻有主神自己才是最清楚的,隻要主神願意,不管穿哪一件都能圓得回去。”
江慕白說:“明天看看太後會出什麼難題。”
陸年年“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