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剛出生的嬰兒就是你三弟,也就是……邪月轉世?”夜空此時才明白了來人的用意,皺眉說道。
“不錯。”撐傘人回答。
“那天雷和血月又是怎麼回事?”夜空問道,“既然先生你知道會有天雷將至,為何不提前現身告知於我?你就不怕天雷要了我兒的性命?”
“天雷雖來勢洶洶,卻不會傷了這個孩子。”撐傘人笑道。
“你怎麼知道?”夜空追問。
“剛才的天雷之所以遲遲沒有落下,原因有三。”撐傘人說道。
“願聞其詳。”夜空說道。
“其一,”撐傘人說道,“夜先生你緊抱令郎,若是天雷擊下,必會傷到先生你,先生你宅心仁厚,天雷怎麼可能會輕易落下而誤傷好人呢?”
“其二呢?”夜空再次發問。
“其二,”撐傘人接著說道,“我剛才親耳聽到夜先生你在屋中發願,願意以半生壽數為令郎恕罪。此情感天動地,令人動容。上天有好生之德,此其二也。”
夜空聽後,暗暗吃驚,剛才天雷滾滾,雷聲陣陣,自己在客廳之中的話竟然被此人聽的一清二楚,此人修為之高,深不可測。
“其三。”夜空說道。
“至於這其三,”撐傘人說道,“三弟他當年雖說是桀驁不馴,殺氣過重,不過倒也心地善良,雖一時衝動鑄下大錯,卻也曾救了不少眾生,積累了一些陰德。功過參半之下,再加上我剛才說的那兩個原因,所以天雷最終放過令郎一劫。不過……”撐傘人看著夜空,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夜空追問道。
“不過先生您為了救令郎,舍壽護子。”撐傘人沉吟片刻後說道,“我觀先生壽數,已經整整少了十年。”
夜空聽後心中明白了幾分,剛才自己發願之後,猛地感到眼前一黑,隨即又恢複如初,想必是上天取了自己十年陽壽所致。十年就十年吧,為了自己親生骨肉,少活十年又何妨。他低頭看了看懷中繈褓中的嬰兒,心裡想道。
此時繈褓之中的嬰兒還和剛才一樣,笑吟吟地看著他,而且竟然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夜空的臉。若不是剛才的異象,夜空怎麼也不相信眼前這個嬰兒會是如此不平凡。更讓他感到吃驚的是眼前這個撐傘人修為之高遠遠超出自己想象,竟能查看壽數!但他也斷不能因為撐傘人修為高而就輕易相信他所說的話。
“恕我直言,”夜空靜下心來對撐傘人說道,“輪回轉世之說,虛無縹緲,我肉眼凡胎,不能因為你這麼一說就隨便確定此子是你三弟轉世。若非要這麼說,得拿出讓人信服的證據來,再者說,”夜空說道,“閣下戴著麵具,不肯以真麵目示人,又不肯亮明身份,我怎麼能知道閣下說的是否是實情呢?”
“我說過,”撐傘人說道,“知道我的身份對你們夜家沒有任何好處,甚至有可能會帶來麻煩。”
“夜家做事光明磊落,即使是有麻煩也會自行處理,絕不會連累他人,”夜空對撐傘人說道,“還請閣下拿出證據,亮明身份。”
“哈哈哈,”撐傘人朗聲笑道,“人言夜家夜空做事滴水不漏,能言善辯,曠世奇才,果然不假,也罷,既然夜先生你都這麼說了,我若是不亮明身份,倒顯得我小家子氣了。”撐傘人說著伸手將臉上的鬼臉麵具摘下。隻見他麵容清秀,朱唇劍眉,兩眼炯炯有神,銳利非常。
“在下葉秋。”撐傘人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夜空,“夜先生請看。”
夜空接過撐傘人遞過來的東西後一看之下大驚失色,“玉葉?”
他手中的東西正是葉家人的信物,‘玉葉’。此物是一片用翠玉精雕細琢的葉子,葉色翠綠欲滴,葉脈挺直,葉絡細膩,反麵一個古篆‘葉’字,古樸典雅。
“原來是中原葉家,失敬失敬。”夜空連忙將手中之物遞還給撐傘人。這葉家絕不簡單,是個十分古老的家族。葉家世代行醫濟世,救死扶傷,人稱‘要命的閻王,救命的葉方。’葉家人的醫術之高,可見一斑。
自古以來,曆朝曆代都有葉家人在宮廷之中擔任太醫之職,更讓人感歎的是擔任太醫的往往都是葉家醫術一般的人,葉家裡真正的醫道高手從不屑於伺候皇宮貴族,反而對勞苦大眾倒是慷慨施藥,出手相助。其家族中的天醫館更是享譽四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葉家裡的醫術頂尖好手幾乎全都集中在天醫館裡。葉家之中,醫術最高超的人會被任命為天醫館館主,可以隨意翻閱天醫館中的孤本醫學典籍。和夜家一樣,葉家十分注重德行,無德之人縱有回春之術,也會被逐出葉家,銷除葉籍,死後不得入祖墳。然而和夜家不同的是,除了德行之外,葉家醫術傳承不分男女,隻要是葉家人,都可以學習醫術。不管你是十歲的孩童或是八十歲的老人,隻要醫術最高,醫德服眾,便會推選為天醫館館主。
然而天醫館雖然聲名遠播,卻也有‘三醫三不醫’的規矩。
三醫:‘窮苦百姓者,醫。’老百姓往往沒錢看病,到了天醫館,不用擔心這一點,天醫館會免費義診抓藥,分文不取;‘為國為民者,為忠為孝者,醫。’若是忠義之士,愛民之人,亦或是孝順之人得了重病,天醫館會直接主動派人上門醫治,竭儘所能;‘洗心革麵者,醫。’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縱使你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隻要你能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天醫館絕不會袖手旁觀。
三不醫:‘大奸大惡者,不醫’,隻要是奸惡之人,就是你把金山搬來,天醫館連門都不讓你進;‘不忠不義不孝者,不醫’,賣主求榮的人,見利忘義的人,不孝父母的人,天醫館連看都不看你一眼,直接轟出門外;‘卑鄙小人者,不醫’,天醫館最恨的就是挑撥離間、陰險狡詐的人,對於這種人,天醫館向來都是冷笑一聲,置之不理。
執掌天醫館之後,館主會得到鎮館信物,“玉根”,即一個玉雕的樹根,天醫館裡的長老們的信物則是“玉身”,即幾截玉雕的樹乾,天醫館之外的葉家人則是玉枝和玉葉,玉枝是長輩,玉葉是晚輩。這些信物集齊的話正是一顆枝繁葉茂、瑞氣盈盈的寶樹!據說寶樹之中藏有驚天秘密,不過到底是什麼秘密,外人從不知曉。
總而言之,葉家也是一個神秘的家族。
如今看到葉家的玉葉信物,夜空放下心來,葉家最注重德行,此人所說的話應該不假。
“至於證明令郎是我三弟轉世的證據就更簡單了,”撐傘人說道,“你可以察看一下令郎的背後,是否有一個弦月的印記。”
“背後有弦月的印記?”夜空回想起來穩婆並沒有向他提起這個嬰兒後背有印記的事,難道是穩婆當時被嚇得根本沒有細看?夜空想著將懷中嬰兒的繈褓輕輕解開,將嬰兒側過身,仔細觀看,一看之下,驚得他心中一震,隻見嬰兒白皙的後背上,一個三寸多長的血色弦月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