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農曆十月初八。
此時的天色剛剛蒙蒙亮,夜凡和上月紅姬便已踏上雲路,直奔正南方向的六合園而去。
與南宮傲的決戰之日,終於到了。
在臨走之前,一向不信邪的夜凡破天荒地看了看客棧牆壁上掛著的老黃曆。
黃曆上說,這一日宜出行、齋醮、破土,興兵,忌娶嫁、交易、裁衣,沐浴。
這一天,風輕雲淡,秋高氣爽。
南宮傲所選的這個日子,的確是一個決戰的好日子。
萬丈高空之上,夜凡催動腳下祥雲,一言不發。
身邊的上月紅姬則是懷抱白狐,沉默不語。
夜凡在想著即將到來的決戰之事,上月紅姬想著即將分彆的虐心場景。
二人各懷心事,閉口不言,隻聽得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
半柱香的工夫不到,二人腳下的祥雲便來到了六合園的正上空。
此時尚未日出,腳下的六合園內,靜悄悄的,極為安靜,隻聽到從門房內傳出來的呼嚕聲。
六合園的大戲一直唱到半夜才會結束,此時正是休息的時候。
呼……
來到六合園上空的夜凡拂袖一擺,其腳下的巨大祥雲隨之迅速降低高度,向著南宮傲所在的後山密林疾速飄去。
刷……
片刻過後,二人驅散腳下祥雲,將身形落到了南宮傲所在的院落之外。
月牙形的池塘波光粼粼,錦鯉追逐;翠綠欲滴的竹林清幽寧靜,竹葉輕擺;原木色的小木屋造型考究,古色古香。
這裡環境清幽,一切如舊。
夜凡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即輕輕推開青竹籬笆門,走入院落。
懷抱白狐的上月紅姬緊隨其後。
這一次,二人的進入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引起陣法攻擊。
顯然,南宮傲已將這裡的陣法全部撤走。
順著一尺多寬的青石小路,二人在小木屋的門口處停了下來。
夜凡抬手,準備敲門。
“門沒鎖,進來吧。”
就在夜凡抬手的一瞬間,南宮傲清朗的聲音從小木屋裡傳了出來。
夜凡聽後一笑,隨即輕輕推開木門,邁步而入。
懷抱白狐的上月紅姬靜靜地站在門外,並沒有跟著夜凡進去。
在沒有南宮傲允許的情況下,貿然進入木屋是一件十分不禮貌的事情。
“紅姬姑娘也請進來吧。”
南宮傲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
“多謝前輩。”
上月紅姬口中說著,也跟著夜凡走進小木屋。
木屋不大,三四丈寬,七八丈長。
房間裡麵並沒有什麼裝飾,而是和外麵一樣,全都是原木色。
屋子裡麵隻擺放著一張床,一張幾,兩把椅子,一副茶台,外加一個梳妝台,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看起來簡潔而又不失雅致。
此時的南宮傲正坐在梳妝台前,手拿畫筆,對著銅鏡勾畫臉譜。
他身穿一身乾練的緊身白衣,頭上帶著六角形的金翅白帽,腰間係著七寶青玉錦羅帶,腳上穿著踏雪尋梅白布鞋,端端一副戲台上的武生打扮!
銅鏡裡的他此時已經畫了大半邊臉譜,黑白相應。
夜凡看得出來,南宮傲的這一身裝扮全都是貴重之物,隨便哪一件,都是價值連城。
“兩位隨便坐,等我把臉譜畫完。”
南宮傲一邊手法嫻熟地勾畫臉譜,一邊頭也不抬地對二人說道。
“前輩慢慢畫,晚輩不急。”
夜凡微微一笑,寶袍一抖,坐在了茶台旁的木椅上。
上月紅姬沒有坐下,而是站在了夜凡身邊。
這屋子裡除了南宮傲梳妝台前的木凳之外,隻有兩把椅子。
她若是坐了,一會南宮傲便沒有坐的地方了。
話說回來,就算座位夠用,她也不想坐。
她想與夜凡近些,畢竟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不急?嗬嗬,”南宮傲笑道,“不急你來的這麼早?”
南宮傲口中說著,抬頭看了夜凡一眼。
夜凡一笑,沒有說話。
“吃過東西了嗎?要不要在我這裡吃些早點?這六合園的夥食不錯。”
南宮傲笑問夜凡。
“晚輩已經吃過了。”夜凡答道。
“那就好,”南宮傲放下畫筆,伸手從梳妝台上拿起一張朱紅紙片,一邊放在雙唇間潤色一邊開口說道,“隻有吃飽了,一會兒才有力氣比試。”
“前輩呢,前輩有沒有用過早點?”夜凡笑問南宮傲。
“你起得那麼早,我哪還有時間吃早點,”南宮傲笑著對夜凡說道,“你們從湯泉宮出來的時候,我就開始扮上了。”
南宮傲此言一出,夜凡的臉色瞬間一變!
這南宮傲竟然知道自己剛才身在湯泉宮,而且還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出的門!
要知道湯泉宮距離這六合園有千裡之遙!
他是怎麼知道的!
難不成此人和紫陽觀的小道童明月一樣,有未卜先知之能!
這讓夜凡忽然想起了在此之前,崔子文對他所說過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