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3日這天,大炎禮部侍郎寧辭秋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思,瞧著地麵上倫蒂尼姆那光禿禿的廢墟,驚訝於這場戰爭能把城市摧毀成這個樣子。
這就是新維多利亞嗎?
寧辭秋不禁搖頭。
除了臨時整修的布洛塞宮和幾處微不足道的地區,倫蒂尼姆就沒有什麼完好的建築。她自然不太清楚這是因為天災武器的攻擊,還以為是維多利亞人自相殘殺的愚蠢行為所致。
到處都是白色的灰土與淡灰色的泥瓦組成的海洋,人們泡在那裡麵,饑腸轆轆,日夜擔憂,擠在小施粥鋪或者救濟站裡,要不是那麵雙翼龍旗在各處飄揚,幾乎認不出這是曾經的中陸之都倫蒂尼姆。
她從炎京乘坐“炎空三號”專機抵達維多利亞,這架源導飛機本身就是遠東的工業發展象征之一。
東國和炎國的工廠分彆製造了其一部分零件,源導發動機則是希之翼公司的技術,不管怎麼說,炎國正在發展自己的新工業體係。
包括同行的魏彥吾在內,寧辭秋帶來了一整支550人的外交團。她在來之前就對魏鈺提及這件事,去倫蒂尼姆是有必要的,炎國必須參與進這件事情中。
如果一個中立國都無法在戰爭中保全自己的安全,那遠東的安全就更無法保證,所以寧辭秋希望,自己在這次會議不會無功而返,至少能達到幾個令炎國感到滿意的方案。
儘管寧辭秋自己的態度很樂觀,對會議也抱有期望,認為炎國應該承擔起令泰拉恢複和平的責任,但國內對她的行動卻不讚成。
許多炎國人都反對她訪問中陸,因為這場維多利亞之行很可能把炎國卷入麻煩事裡麵,泰拉在見識了核大戰的恐怖後,遠東是少數幾個沒有卷入如此災難的地區了。
炎國想保持現在的孤立狀態,至少目前沒人想參與戰爭,雖然他們一直很想拿回在1093公約中失去的瀛州,但是超級武器的實現讓更多的人對這一點感到不抱希望,為了奪回瀛州采取武力的方式,可能會有成千上萬國民為此而死。
所以不難想象炎國外交團此行的壓力,一名安守黨人用輕蔑的語氣評價寧辭秋此行:“他們自以為能掌控所有事,但實際上是在拿整個炎國冒險,如果我們卷入世界大戰,那去倫蒂尼姆的人就是罪人。”
簡單來說,炎國為什麼要為維多利亞而死?這句話最能概括遠東人民的普遍看法。
於是當飛機降落,波光粼粼的淡紅色護盾頗為顯眼,炎空三號軍機劃過長空,發出低喃,在倫蒂尼姆施爾奈特機場降落時,圍觀的人群發出了一陣歡呼。
現場禮炮轟鳴,激動的維多利亞外交官愛德華,幾乎是垂著淚走上前與走下飛機的炎國人擁抱,寧辭秋友好的揮了揮雙手,朝著圍觀的人群打招呼,表明了炎國的出席,在此之前許多人本以為炎國會像以前一樣,對遠東以外的世界大事漠不關心。
維多利亞人對炎國人寄予厚望,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炎國如果能在會議上明確表達態度,比如前幾日他們提議的互保協議中提到的那樣——炎國會在維多利亞遭遇攻擊時自動加入戰爭。
那樣的話炎維同盟幾乎是不可小瞧的,維多利亞雖然很可能被第一輪超級武器的打擊就摧毀掉。
但整個東陸聯合帝國呢?不管是協約國還是同盟國,都沒自大到忽略這個遠東巨獸。
愛德華感激於寧辭秋能來這裡,在這個危險的時刻站在這個國家,寧辭秋善談的舉止給他留下了好感,他希望他們能相處愉快,兩國也能在未來並肩前行。
於是,談判在這樣的氣氛中展開了,薩爾貢和希之翼人掰手腕較勁。而維多利亞人極力想找炎國人抱團取暖,共同保持中立,以求安穩度過大戰。
會議地點在布洛塞宮鏡廳,這裡重新複原了古建築的五彩玻璃,雕花吊燈和一些溫暖的壁爐,紅地毯自然不可或缺,倫蒂尼姆政府安排了幾千個侍從服務各國的老爺們。工錢拿政府財政支付,於是除了少數幾家酒店,這裡就是目前倫蒂尼姆最好的建築了。
可莉莎抵達現場致辭,她這天戴著一個寬大的禮帽,一件精致簡潔的風衣,站在瑟瑟寒風中朝著所有人表達了新維多利亞保持和平的決心,開了一個好頭,不管怎麼說,個子不太高但精神滿滿的維皇還是給許多人留下了印象。
然後會議就冷場了,因為薩爾貢人和希之翼人都沒來,一個莽撞的傳訊員在混亂中記錯了時間,以為會議在明天舉行,於是告知了錯誤的時間。
這件烏龍讓會議又等了額外的一個小時,但這無關緊要,可莉莎尷尬於自己剛才精心準備的一番演講看起來根本不會派上用場。
外交部準備好了談判方案,於是隻作為禮儀性質的皇帝變得無事可做,她於是在一邊饒有興致的聽瑪麗講笑話,習慣性的撥弄著風衣上的藍色係帶,偶爾抬頭關心一下進展,現場氣氛還算友好,外交官們各自交換了意見。
當同盟國與協約國的外交團相繼走進會場時,現場的氣氛陡然嚴肅起來,話題就沒有那麼友好了。
一個名叫薩瓦拉的威廉大學教授突然站了起來,在幾千人的鏡廳大廳中高喊,“薩爾貢劊子手!”
“超級武器正在毀滅我們的世界,你們這些凶手有什麼資格安然自得?”
這句話瞬間激怒了同盟國的一方,謝拉格的代表菈塔托絲有些不屑,她喊道:“先發動核大戰的可是你們,希之翼投下了第一枚核彈!”
“是你們先進攻了拉特蘭!”
“拉特蘭乾涉了維多利亞的局勢,萊塔尼亞也在染指這裡,我們在維護威塞克斯的利益!”
“蠢貨,你們注定會失敗的!”
“我看也不用談了,你們還是滾回去等著核彈上門吧!薩爾貢蠢驢永遠不會明白的!”
“大戰可是希之翼發動的!怎麼我們要先放棄超級武器?”
“哈,你有什麼臉說這種話?”
現場瞬間吵了起來,攻擊和諷刺先由“誰先扔的?”,轉換成“你難道沒扔?”,再到最後“媽的,核彈扔的就是你!”
同盟國一方群情激奮,協約國更是毫不留情的譏諷,現場咒罵不斷,夾雜著憤世嫉俗的詛咒,幾個維多利亞大臣慌了神,再這樣下去今天就不用乾正事了,好在雙方及時製止了過於“熱情”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