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這件事,斯維爾頗感好笑,知道女孩多半是被這些統計數字嚇到了,心情有些不悅,於是他直接說:“這次攻擊計劃是我提出來的,領袖也批準了。”
“沒有一顆核彈是白扔的,我直說了,他們都該死。”
“什麼?但是所以我們不應該調整嗎,就比如埃爾尼格市,那裡隻是一座農業大城,有什麼攻擊的價值嗎?”阿米婭震驚不已,沒想到他能如此淡然的拋出這樣的句子。
“那都是些活生生的人命,為什麼要把慘劇歸結於所有人頭上?我想,希之翼應該拯救儘可能多的人,治愈泰拉的痛苦,不應該如此輕率的做決定,這不也是領袖先生的目標嗎?”阿米婭懷著期望說。
“拯救感染者……!這個問題不應該用這種方式被解決!”
他聽明白了,原來總體戰的概念似乎沒被這個小鬼認識到,她所謂的拯救感染者可能是一首詩歌,大家隻要唱一唱,喊一喊,樂一樂就能辦到了。
斯維爾有些不耐煩,又有些氣的想笑,他不是什麼老師更不是什麼大善人,那個善良幼稚的自己早就在拉特蘭的熊熊火光中消失了,自己的教區變成了廢墟,他本人一敗塗地,蒙冤流放薩爾貢,那個時候有誰憐憫自己麼?凱爾希手下的這個小孩到底知不知道鬥爭失敗著什麼?
“希之翼失敗,下場不會比那些被核彈摧毀的城市好多少,你附近朝夕相處幾個月的人會血濺當場。”斯維爾冷聲道,這話讓女孩稍顯失落。
“希之翼失敗,你現在呆的薩卡茲國的下次也不會比核彈摧毀的城市要好到哪裡,我們失敗,薩卡茲人麵對的可不是屠滅卡茲戴爾那麼簡單了。”
“你猜猜你們這幾家王庭外加一整個近東的薩卡茲人會不會被係統性的解除武裝,就地滅絕?”
“希之翼失敗,世界上沒有幾個地區能逃離薩爾貢鐵蹄,沒有一個國家能在南陸秩序下獨善其身,所有人都要臣服於薩爾貢大哈裡發大議會的鐵靴。”
“你不去同情被粒子打擊殺戮的薩卡茲人,不去想一想薩爾貢主義統治世界的後果,反而來對希之翼的打擊指手畫腳?認為那些為薩爾貢帝國工作的平民太可憐了,我該說你是聖母心泛濫還是對現實沒有概念?”
阿米婭沉吟片刻,臉色一番變化,緩緩張嘴:“但是……”
“沒有但是,而是為何而戰。”斯維爾不耐的說。
他似乎有些抑製不住,突然嚴厲說:“阿米婭,你見過荒野底層那些連移動城市都不配踏入的所謂賤民嗎?你明白什麼叫泰拉荒野法則嗎?”
荒野法則?阿米婭剛想說沒有,但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她明白過來,這不是質問,而是陳述。
斯維爾繼續說:“你見過萊塔尼亞高塔上那些耀武揚威的術士殺人取樂,而平民隻能日複一日的參拜高塔嗎?甚至連呼吸高塔腳下的空氣都是一種罪行。”
“你看過維多利亞獅王統治下一貧如洗的商人和平民嗎?看過公爵鬥爭下,那些隻能無條件運輸給養的農民如何死於非命,成為炮艦下無足輕重的塵土?”
“所謂感染者,隻不過是泰拉最小不過的一個問題,它甚至不算是問題,你沒有參與過一件實質鬥爭,而這些事情領袖早已親身體會。當他帶領薩爾貢人宰殺王酋,用炮艦擊碎蘇丹王座,用雙腳踏遍薩爾貢每一片土地的時候,感染者問題就已經被悄無聲息的解決了!”
“你不去參與政治鬥爭,認為太過黑暗,認為官僚都是一群沒有理想的野心家。”
“你不去從商,看不起壓榨剝削,看不起資本家用金錢武裝自己。”
“你更不去參與勾心鬥角,不去拉攏自己的勢力,不願意同流合汙,然後你還想要權力要地位要富裕,去勵誌改變黑暗與不公。”
斯維爾苦笑:“要不我們還是洗洗睡吧,現實會告訴你,你一腔熱血的理想口號誰都鬥不過,皇帝甚至一個最小的貴族一拳下來你就崩了,而夢裡什麼都有,這都是我走過,或者希之翼人曾經實踐過的血淚。”
“你這個被凱爾希保護養的白白嫩嫩的小女孩沒感受到殘酷,仿佛覺得世界可以隨著你理所當然的想法去改變。”
“沒有權力,不比殘酷的統治者的殘酷更加殘酷,你就不配改變世界。”
阿米婭漲紅著臉深吸幾口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我知道了,斯維爾先生。”
“我承認,我隻是一個小孩子,沒有力量更沒本事做到這些,我不會有什麼意見了,但是……我會儘可能改變一些事情的,因為我對世界仍存信念。”
斯維爾點頭:“你當然可以,但在決策上,我不允許任何人質疑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