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行一想到那個樊公公便覺得頭疼,這家夥每次見了他就在哭窮。成日裡說這兒沒有銀兩,那兒缺了銀兩。
她仔細查過,樊公公說的話是不假,內務府確實沒有銀兩。可前些年也都有銀兩,那些錢是怎麼來的?
聽聞皇後娘娘每年的中秋宴都能花樣百出,而且看起來花銷不菲。她的銀兩又是哪裡來的?
她正思忖著,蘇向晚走來,關切道:“可是有難事?”
夏青青瞧著蘇向晚,一時間也有些恍惚。三哥這裝扮上了,聲音也掩蓋了,脖子上也以薄紗裝點,當真是雌雄莫辨。
蘇亦行倒是習以為常,將蘇向晚拉到了永巷的角落裡說了自己的煩惱。蘇向晚思忖道:“中秋宴原本是家宴,不過聽聞帝後愛奢靡之風,所以往年也都辦得過於鋪張浪費。你若是要投皇上所好,便得延續這風氣。”
蘇亦行撇嘴道:“誰要投他所好,我隻是想辦得彆出心裁一些,至少不丟了殿下的顏麵。可惜去年許多東西都不能用了,波斯的地毯被蟲子蛀了,碗筷器具也不興重複用。這件事來得急,還沒能讓官窯燒製,現做也來不及了......”
“我倒是有個法子。”
“什麼法子?”
“那日路過禦花園,我瞧著葉子已經開始落了。可以挑些葉子鋪上厚厚一層,踩上去柔軟,還有野趣。”
蘇亦行頓時靈光乍現,循著這思路想了不少的法子,腳步輕快地忙了起來。
蘇向晚正要離開,忽然感覺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他轉過頭,便瞧見一男子正直愣愣地瞧著他。蘇向晚略一掃,看衣著打扮應該身份不低。年歲大約和蘇亦行差不多,明明是個愣頭青的模樣,神色卻有像極了風月場上出入的紈絝子弟。
他原是不準備搭理,那人卻上前來,居高臨下道:“你是哪個宮的?為什麼我從未見過你?”
蘇向晚蹙著眉,冷冷道:“與你何乾?”
“你——你可知我是誰?”
“與我何乾?”蘇向晚轉身邊要走。
男子立刻攔住了她的去路,手中的折扇一轉,挑起了蘇向晚的下巴:“原來還是個冰美人兒,有意思。小爺不與你計較,隻想知道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倪,單名一個蝶字。”
“倪蝶,好名——”話音未落,他回過神來,惱火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口出狂言!看來,小爺今日是該好好教教你宮裡的規矩!”
他說著攥住了蘇向晚的胳膊,誰承想,蘇向晚一個反手直接將他的胳膊掰向後方反剪在了身後。八皇子本來就存了調戲蘇向晚的心思,自然是要背著旁人,於是讓隨從都離得遠了一些。
沒想到這姑娘力氣居然這麼大,一下子被抵在了牆上,疼得直抽氣。眼下太過丟人,他絕不能讓人看到,於是八皇子能屈能伸道:“小美人兒,我錯了——嘶——疼疼疼......”
蘇向晚嘲諷道:“那,叫聲爹來聽聽。”
八皇子氣結:“我隻怕你擔不起!嗷——”
“叫不叫?”
八皇子覺得自己胳膊都快被擰下來了,咬牙擠出了一個字:“爹。”
“乖兒子,以後行事不可如此孟浪。否則爹爹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蘇向晚鬆了手,八皇子揉著胳膊一臉憤恨。好好一姑娘,怎麼這般凶狠?
蘇向晚沒有理會他,轉頭便走。八皇子氣不過,正要背後偷襲。剛上前兩步,側麵忽然衝上來一人,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他一轉頭,對上了陸丞歌驚愕的臉。目光向後移,太子快步上前來,咋舌道:“八弟,你在這兒做什麼?”
蘇向晚轉過身,福身施禮。太子抬了抬手示意他回去,蘇向晚便快步回到了儲秀宮中。太子向八皇子伸出手來,將他從地上拽起來。
八皇子正要責罵陸丞歌,就見他直勾勾地瞧著蘇向晚的背影,還露出憨笑。他氣結:“三哥,你這手下是怎麼回事?怎麼平白打人?”
太子無奈道:“還不是你方才行事過於猥瑣,他以為是什麼賊人要調戲太子妃的表妹。”
“那是太子妃的表妹?怪不得眉眼有點相似。”
太子吩咐陸丞歌去幫蘇向晚的忙,轉頭對八皇子道:“你來此處做什麼?”
“我剛從未央宮回來,看望了母後。”
“母後身體如何?”
“聽說嫂嫂近來常探望母後,還教她五禽戲,頗為孝順。”
“哦?還有此事?”
“三哥不知麼?”八皇子壓低了聲音,“隻是聽母後的意思,著實有些怕了嫂嫂。她教習的時候十分嚴格,母後如今見到她都心有戚戚。”
太子嘴角止不住揚起:“她做事一向認真,何況又是一片好意。我也聽聞,這五禽戲確實能延年益壽強身健體,多練練有好處。”
兄弟倆一路走一路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