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門被猛地拉開了。
兄弟倆轉過頭,赫然對上了蘇鴻信怒氣衝天的臉。兩人爭先恐後想要跳下去,可下一刻,兩隻手揪住了兩人的耳朵拖拽著一路出了燕語樓。
鴇母看著這一家幾口人,不由得嘖嘖稱奇。這燕語樓幕後的老板原本就很神秘,今日一見當真是非比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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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亦行三人在臨江仙的雅間落座,這裡環境清幽,尋常人難以接近。
上一次太子便是將蘇亦行約在了此處,如今再來頗有些故地重遊的意味。
一路上太子都擠在兩人中央,將兩人隔開,裴朝夕跟在太子身後,覺得自己十分多餘。出了門,陸丞歌又跟了上來,兩人在背後小聲嘀咕。
裴朝夕將今日發生之事告知了陸丞歌,他也嘖嘖稱奇。有生之年,能遇上這種事,也當真是活得夠本了。
太子妃和太子一同逛青樓,隻怕是寫進野史密辛裡,都要被人罵是異想天開。
此刻兩人在外麵守著,原本太子也是要找阮語堂的,中途橫生變故,卻還是達成了最初的目的。
蘇亦行正要摘下自己的麵具,太子按住了她的手:“不許摘!”
“不以真麵目示人,是對阮先生的不敬!”
阮語堂笑道:“大丈夫不拘小節。五姑娘還是聽自己情郎的話,免得回去還生出些矛盾。”
“他才不是我的情郎。”
太子氣結:“我若不是,誰是?”
“誰家情郎會當著自己心上人的麵前出五千兩給花魁點燈?”
“那也沒有為人妻子的去青樓給花魁點燈,還當眾撫琴跳舞!”
“我原本不想的!還不是你非要挑釁!”
阮語堂饒有興致瞧著二人拌嘴,半晌才打斷了他們:“二位,臨江仙的竹葉青是京城一絕,今日趕巧出了一壇,不知二位可願與我共飲一杯?”
“好啊。”蘇亦行取來酒杯替阮語堂斟了一杯,又替自己斟滿,便將酒壺放下了。
太子氣結,拚命使眼色。蘇亦行瞥了他一眼:“淩公子,你這酒量,還是不要輕易沾酒的好。若是醉了酒,我就讓裴公子送你去見你的踏枝姑娘。”
“你——”太子自己斟了一杯酒,“我便是醉了也不需要你管。”
蘇亦行撇了撇嘴,端起酒杯對阮語堂道:“久聞先生大名,十分仰慕。今日得以聽君一曲,當真是勝卻人間無數。小女子三生有幸,敬先生一杯。”
太子酸溜溜地瞧著蘇亦行,原來她不是不會說甜言蜜語,隻是不肯對他說罷了。
阮語堂聽慣了這些恭維,笑道:“五姑娘的琴技也不遑多讓,舞姿更是傾絕天下。為何此前未曾聽過姑娘芳名?”
“班門弄斧罷了,不值一提。”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還欠著五姑娘一篇詩賦,若是不知姑娘姓名,該如何作賦呢?”
蘇亦行思忖了片刻,偷瞧了太子一眼:“我...並非是為我自己,而是希望...阮先生能為另一人寫一篇賦。”
阮語堂饒有興致地瞧著她:“哦?你為何人所求?”
“太子殿下。”
太子頓住了,轉頭看她。
阮語堂的神色沉了下來,半晌道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賊。”說罷起身要走。
蘇亦行也站起身來:“先生曾寫過一篇策論,論證太子殿下倒行逆施,濫殺無辜諸多罪狀。我有幸拜讀過,卻不以為然。”
阮語堂緊鎖眉頭:“文章既然已經寫出,你有何高見都與我無關。我阮語堂雖稱不上君子,卻也有為人處世的原則。正所謂,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要我為一個草菅人命的儲君寫賦,絕無可能!”
“你口口聲聲說他草菅人命,你親眼所見麼?”
“還需要親眼所見麼?且不論今年高家滿門,就說百文買命之事,皇上震怒,將太子囚禁東宮,還能有假?”
“刑部都還未結案,你便得出了結論。足見阮公子確實稱不上君子,為人處世的原則隻怕也是呈口舌之快。”
“你——”阮語堂竟被一個黃毛丫頭辯駁到無話可說,一時間氣不過,便停了腳步要與她好好爭論一番。
蘇亦行卻起身道:“我一向聽聞,當朝學子皆以先生馬首是瞻,先生講經論道弟子無數,原以為是個大儒。今日一見,原來是個隻憑借道聽如說,便能聲討旁人,一知半解便要針砭時弊的狹隘之人。當真是,見麵不如聞名!那篇詩賦,不要也罷!”
“你站住!”阮語堂喝道,“士可殺不可辱!你說我道聽如說,難不成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蘇亦行轉頭看著他:“我不知道,但我夫君知道。”
“你夫君是何人?”
“是我。”太子也站起身來,緩緩摘下了自己的麵具,“我便是,你口口聲聲所說的,草菅人命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