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
這兩個字在周清琅的耳邊打轉, 從耳蝸鑽進心臟,再致使大腦都在重複這兩個字, 舌尖無端泛甜。
心砰砰跳,周圍的空氣好似都被蜜塗抹過,帶著黏糊的香甜。
明知道夏晚雙定然不是那個意思, 但是落在周清琅的耳朵裡, 也足夠她癡笑。
“姐姐想我什麼呢?”
“想你作業做完了嗎。”
甜蜜的氛圍驟然消失, 取代的是秋夜裡的涼。
周清琅在心裡罵自己就不應該多嘴問一句,明知道姐姐也不會有什麼曖昧的想法。
“早就做完了, 姐姐我來給你吹頭發吧。”
周清琅保持著語氣輕快地回答, 自然的從夏晚雙的手上接過了那個吹風機,繼續給夏晚雙吹著頭發。
她比夏晚雙高,撥弄著眼前人濃密順滑的黑發,舉著吹風筒給她吹著。
這動作她做的熟練至極,在過去的時間裡她常做這樣的事,小時候是夏晚雙給她吹頭發, 等到她比夏晚雙高了, 也要幫著夏晚雙吹頭發。
她喜歡夏晚雙的發絲滑過她指尖的那種觸感,柔和細密,心中熨帖。
伴隨著那股暖風,似乎連家裡都暖上了三分。
夏晚雙本來是站著吹頭發的,吹著吹著就坐著吹了。
原因無他, 周清琅吹得太舒服了, 在這泛著點涼的夜晚恰到好處的暖, 讓她昏昏欲睡。
夏晚雙體力本來就一般,加上今天玩了一天也累了,她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
“姐姐,我給你按按摩你再睡吧。”
“好啊。”
夏晚雙聲音含糊,本就柔和的聲線變低,聽著有些軟糯。
周清琅倒也沒有正兒八經的學過按摩,但是就按按肩膀揉揉腰還是沒問題的。
夏晚雙因為經常坐在電腦前寫稿子或者是一動不動的看書,年紀輕輕就有了前世的老毛病,頸椎不太好,肩膀胳膊經常酸疼。
夏晚雙拉開了被子,坐在了床上,閉著眼睛等著周清琅給她按肩膀。
周清琅坐在夏晚雙身後,撥開了夏晚雙的頭發,擦了擦手心裡的汗,看著夏晚雙細白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搭了上去,開始力度適中的按揉。
按到酸脹的地方,夏晚雙會發出舒服的輕哼,那帶著慵懶意味的鼻音以及輕微的呼吸聲,一聲聲往周清琅耳朵裡鑽。
周清琅覺得房間裡更暖了,暖到有些熱的地步。
明明從前也不覺得如何的事情,現在好像都變得很不一樣起來。
夏晚雙的聲音像是以音符一樣在她的心尖跳動著,組成了歡快的曲目。
周清琅懷著隱秘的不可告人的心思給夏晚雙按著,從肩膀到腰。
“看來下次不能一直坐著了,久坐感覺腰都僵了。”
夏晚雙小聲的嘟囔著,周清琅按著,卻覺得夏晚雙說的嚴重了。
明明她按起來,還是很軟的。
夏晚雙骨架小,人也纖細,身上的肉似乎全在該在了地方了,她的細腰周清琅一隻手就能摟住。
等到身上的皮肉都給周清琅按的熱乎乎的了,夏晚雙喊了停,打了個哈欠倒在了床上,拉過了周清琅的手給她揉了揉。
“辛苦琅琅啦,時候也不早了,快回去睡覺吧。”
夏晚雙的聲音裡帶著困倦,她閉著眼睛給周清琅揉了揉手指,所以也就錯過了周清琅投射在她麵上幽深的眼神,以及紅透了的耳垂。
夏晚雙的手指柔滑,除了寫字寫出來的一個老繭以外,手都是光滑的。
和夏晚雙的光滑的手比起來,周清琅的手則是看起來有些粗糙,畢竟她經常打籃球,有時候還會背著夏晚雙去打架,手磕著碰著是常事。
夏晚雙比周清琅白,手也比周清琅小一號,周清琅有些癡迷的看著她們交握的地方,但是視線觸及到夏晚雙的臉,又深深唾棄自己的思想。
她給夏晚雙蓋好了被子,關上了燈和門,有些倉促的逃離了這個房間。
周清琅在房間裡灌了口涼水,才平複了自己的呼吸。
她現在臉也燙手也燙,夏晚雙對她不設防備的好,讓她既甜蜜又煩惱。
但是想了想趙天航,周清琅覺得人還是要學會知足的。
白露朝霜,晨光破寒。
一中的學生們在鈴聲裡開始了早讀,早讀過後,各種催促交作業的聲音在各班響起,伴隨而來的是各種各樣早餐的香味。
周清琅是數學課代表,把一摞作業交去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碰見了同樣來放作業的趙天航,兩人對視了一眼,周清琅就知道趙天航有事兒要和她說。
周清琅在門口等著趙天航出來,兩個人走到了天橋上,周清琅靠著牆壁,等著趙天航開口。
“我可能要走了。”
趙天航也沒醞釀什麼,直接切入主題。
“什麼?走?”
周清琅有點懵,沉默了半晌。
“是因為他嗎?”
周清琅想林秋水已經對趙天航影響到了這個地步麼,居然要離開這裡。
“不是,我媽因為工作調動要去海城。”
“這樣啊,薑姨還沒和我們說呢。”
“她昨晚詢問我意見,我和她說讓我想想,然後讓她不要告訴你們。”
趙天航望著學校裡的行道樹,平靜地說。
“那你決定要走了?”
“其實還沒有,我有一點猶豫,明明說好要放棄的,但是總歸是有點不甘心。”
趙天航喃喃,至於在不甘心什麼,無需他多言,周清琅也知道。
“這件事……我也給不了你意見。”
周清琅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如是說。
她也不敢輕易的勸趙天航不要留下遺憾,唯恐成為傷疤。
要是趙天航拒絕,不僅是難堪的問題了。
“如果你告訴他,他肯定會挽留的。”
周清琅都能想象那個畫麵,要是趙天航和林秋水說他要走,林秋水肯定是一臉震驚,然後說趙天航居然拋棄兄弟。
“所以暫時不要告訴他,等我下定決心吧,也不要告訴雙雙。”
趙天航扶住天橋的圍欄,上麵還有著清晨的水霧,將他的手染得冰涼。
“行。”
周清琅點頭,如果告訴她姐的話,還要囑咐她姐不要和林秋水說,她姐肯定會起疑的。
雖然說好朋友之間不應該有小範圍的隱瞞,但是誰還沒個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呢。
而且周清琅擔心夏晚雙會聯想,過早的察覺她的心思,然後不給她任何機會。
夏晚雙教室走向辦公室,看見的就是倆小孩在天橋上說悄悄話的場景,露出一抹老母親般慈愛的笑容,默不作聲的走向辦公室,沒打擾到兩個人。
周清琅背對著夏晚雙,所以沒有看見,趙天航倒是看見了一抹背影,眉心一跳,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是那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趙天航對著周清琅動了動嘴唇,還是什麼都沒說。
雖然漂流那天是把兩個人的生日擱在一塊慶祝,但是在周清琅正兒八經十四周歲這天,他們還是很有儀式感的一起出去吃了個飯。
吃飯的地點是夏晚雙訂的,訂的是同裡一家有名的私房菜,貴是貴了點,但是勝在味道真的很好,夏晚雙吃了一次之後念念不忘,但是可惜經濟條件有限,趁著周清琅生日才來再吃一次。
夏晚雙還訂了個蛋糕,餐廳也贈送了一碗可口的長壽麵。
“雙雙你蠟燭點好了沒有,我關燈啦?”
“點好了點好了,關吧。”
燈“啪”的熄滅,蛋糕上的蠟燭跳動著火光,把周圍一片照的暖盈盈。
夏晚雙他們圍成一個圈,打著拍子朝著中英混合生日快樂歌,周清琅帶著生日帽,笑著和他們一起唱。
“唱完了唱完了,琅琅快吹蠟燭許願。”
夏晚雙鼓著掌開口,看著周清琅呼的一下把蠟燭吹滅。
林秋水又去把燈打開了,周清琅對著那塊蛋糕,雙手合十閉著眼睛許願。
——希望能和夏晚雙長長久久。
在過往的好幾年,周清琅每一個生日願望都和夏晚雙有關。
最開始是希望能和姐姐天天開心,希望姐姐身體健康,再到現在,她越來越貪心。
周清琅還是不敢許下“夏晚雙能喜歡我”這種願望,生怕願望之神覺得她太得寸進尺。
就算姐姐不可能接受她,她也希望自己可以陪在她的身邊,哪怕是以妹妹的身份。
吃完飯之後,林秋水提出要不要去嗨一嗨。
“那這蛋糕怎麼辦?”
夏晚雙手上還提著蛋糕呢,他們剛剛吃飯都吃飽了,沒吃多少,不帶走就浪費了。
“一起帶著過去唄,不然讓先放我家車上也行。”
林秋水擺擺手,表示多大個事兒。
“我們去乾什麼?不會又是唱歌吧?”
周清琅可不想去唱歌了,因為她姐每次都是過去聽歌的,感覺怪無聊的。
“不如去電玩城?那裡有跳舞機,我們還可以去拍大頭貼。”
林秋水興致勃勃,夏晚雙聽到大頭貼三個字,猛地有種複古的感覺。
蛋糕被放在了林秋水家的車上,一行人興衝衝的去了電玩城。
跳舞機上有個穿牛仔褲的姑娘正在跳舞,姿勢標準,不停得分,有好幾個人圍著看。
林秋水眼睛一亮,捅了捅趙天航的胳膊。
“看,是錢藍,我們居然在這兒碰到了?”
“誰?”
周清琅眉頭一皺,總覺得情況不好,看著林秋水那一無所知的模樣有些糟心。
“他那個漂亮妹妹。”
趙天航倒是很冷靜的說,雙手插在口袋裡,讓人看不出半點端倪。
周清琅有些佩服趙天航了,這般功力,非常人所能及。
錢藍跳完的時候也看見了林秋水,露出了個驚喜的笑容,大大方方的朝著夏晚雙他們打了招呼。
“你們好,我是錢藍。”
錢藍是那種很漂亮的長相,人看起來很開朗,在知道今天是周清琅生日的時候,還祝賀了一句,又誇讚了夏晚雙和周清琅以及趙天航的顏值。
夏晚雙對這小姑娘還挺有好感的,她問好不是和童謠那樣感覺綿裡藏針,看起來就很直來直去。
本來是四人遊電玩城,玩著玩著就變成了二人組和三人組,林秋水給夏晚雙他們打了個眼色,跑去陪錢藍玩了。
“見色忘義。”
周清琅輕哼,明明知道林秋水在那場暗戀事件中沒錯,他甚至都毫不知情,但是周清琅難免會有些不可自控的情緒。
趙天航看起來倒是挺自在的,但是玩投籃機一個沒中就足以看出了他的狀態。
夏晚雙去看抓娃娃了,周清琅拿著籃球,朝著籃球板扔。
“我覺得,你還是走吧。”
周清琅看著籃板,也沒看著趙天航,自顧自的繼續投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