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很快安靜下來,江光光閉上了眼睛。
很快就有阿姨端了清淡的粥來,江光光要自己吃,她卻不肯,一小勺一小勺的喂著。說是二爺吩咐得,為了不讓傷口裂開,她以後儘量少活動。又解釋說她才發過燒,腸胃脆弱,得慢慢兒的吃。
江光光沒吭聲兒,麵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過了會兒才慢吞吞兒的說替我謝謝二爺。
不過是吃了一碗粥而已,江光光的額頭上就疼出了密密的汗兒來。吃過東西,醫生就拿了藥水過來。藥水裡應該是加了鎮痛的成分的,她沒多大會兒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她的傷勢是重的。背後猙獰的傷錯,多半都是又細又深的。醒來的時間很短,多數是在昏睡中。
和以往相反,她白天睡得並不安穩,到了晚上倒是要好得多。外麵寒風瑟瑟,房間裡的溫度卻是很暖和的。因為背上的傷,她穿的睡衣背上是全剪開了的,捆著繃帶,每天都會準時換上一次藥。
最痛苦的是上廁所,儘管每次阿姨都會將她抬到洗手間才將她扶下來,但每上一次廁所,她都是大汗淋漓的。因為這樣,她連水也不敢多喝。
醒的時間兒裡,她一次也沒見過程容簡。倒是有時候在半夜迷迷糊糊間會覺得有人在床頭,她也沒多管。怕她有需要時找不到人,阿姨是擺了一張折疊床在屋子裡的。
這天半夜,江光光中從噩夢中驚醒過來,還未緩過神兒,床頭得燈就打開,程容簡的手掌貼到了她的額頭上。低低沉沉的問:“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她這些天都是反反複複得,早上燒退了,到了半夜卻又莫名的燒了起來。
江光光沒想到是他,怔了一下,隨即搖搖頭,啞著聲音說:“沒事。”
她說著朝著阿姨所鋪床的角落看去,哪裡有阿姨的身影。她就低垂下了頭。
程容簡轉身拿了電子體溫計量了一下,確定沒發燒,這才低低的問:“要不要喝點兒水?”
床頭的燈光柔和,江光光的額頭上還有密密的汗珠兒,她就應了一聲好。程容簡很快就將水倒過來,他的動作倒是挺熟練的,手在杯壁上試了試溫度,這才插了吸管給她。
江光光就慢慢的喝了,房間裡安靜得很,沒有一點兒聲音。等著江光光的水喝完,程容簡的手握成拳頭抵在嘴邊輕咳了一聲,說:“要不要去洗手間,我去叫阿姨過來。”
江光光原本是想說不用的,思緒頓了一下。低眉垂目的應了一聲好。
程容簡得腳步聲漸漸遠去,很快叫了阿姨進來。
伺候江光光這些日子,倆阿姨已十分麻利,用軟床將江光光抬到洗手間裡扶下來,便關了門。
江光光在洗手間裡呆了好會兒,直到阿姨敲門,她才輕聲兒的說好了。原本以為出去程容簡已經離開了的,誰知道他竟然是站在一邊兒的。江光光就愣了一下。
阿姨很快將她放在床上,也不多說什麼,悄悄兒的退出去了。程容簡拿了薄薄的被子替她蓋上,這才說:“睡吧。”
他說著伸手關了床頭的燈,黑暗中腳步聲到了鋪的那張小床旁,窸窸窣窣的響了幾十秒後停了下來,他合衣躺在了床上。
江光光就怔怔的,不知道這些夜晚以來,躺在小床上的到底是程容簡還是阿姨。儘管程容簡沒再弄出任何的聲音,但江光光卻沒了睡意。就那麼閉著眼睛趴在床上。有些受傷輕的地兒應該是在長嫩肉了,有些癢癢的,她想伸手去抓,卻又抓不到。
如此隱忍著。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天亮。
江光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是一大早上,程容簡竟然還是在屋裡的,江光光是有些兒詫異的,他今天竟然沒出去。
程容簡像是沒察覺到江光光的驚訝一般,叫了阿姨進來給她洗漱,然後又端了粥來。
因為隻能吃清淡的,幾乎每天的飲食都是粥。除了最開始的白粥之外,這天得粥幾乎每頓都事不一樣的,吃得倒也沒覺得膩。
他也沒將粥遞給阿姨,阿姨洗漱完,他就坐到了床頭,像往常阿姨一樣舀了溫熱的粥喂給江光光。
江光光的身體僵得厲害,伸手就要去接過碗,說:“二爺,我自己來就行。”
“好好趴著。”程容簡的語氣淡淡的,沒將碗給她,將勺子又往她的唇邊遞了遞。
江光光隻得張了嘴,一頓粥吃得食不知味。好不容易吃完,江光光沉默了一下,說:“二爺不用覺得對不起我,這也是我運氣不太好。”
正轉身的程容簡就回頭看了她一眼,慢騰騰的說:“我什麼時候覺得對不起你了?”
江光光這下就沒吭聲兒了。
程容簡將碗放到了一旁,又倒了一杯水過來,才說:“待會兒會有人過來裝電視,要是無聊就看看電視。如果喜歡看書就告訴阿姨,書房裡有。”
江光光就說了聲謝謝二爺。她的話音才剛落下,阿南就出現在房間門口。程容簡看了一眼,對江光光說:“待會兒我讓人過來陪你說說話。”
江光光還沒弄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就已出去了。
大概是前幾天睡得多了,明明昨晚耽擱了半夜。江光光也沒有覺得困。不能動清醒著是無聊的,好在阿姨主動的替她找了幾本書來。都是些野史故事,江光光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得。
還未到吃午飯,阿姨就出現在門口,恭恭敬敬的說;“江小姐,你的朋友過來了。”
江光光就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一身兒邋遢的可樂和田鼠就出現在門口。兩人看見江光光都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可樂快步的上前,有些兒著急的問:“你這是怎麼了?”
江光光的背上是個蓋著薄被的,除了趴著的姿勢有些怪異之外,完全看不出彆的什麼。
她擠出了個笑容來,說:“沒事兒。”頓了一下,她又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可樂的臉上是有些兒尷尬的,不等他說話田鼠就嘴快的說:“是二爺的手下請我們過來的。”
程容簡的人並沒有明說,來之前兩人都是有些兒不安的,還以為是哪兒得罪程容簡了。壓根就沒想到程容簡的人說的請他們過來說說話是真的。
可樂是沒臉見江光光的,所以這些天也沒往老趙頭那邊兒走,也根本不知道她消失了那麼幾天。
兩人還沒找出其他的話來說,阿姨就端了倆椅子過來,客客氣氣的說:“兩位請坐。”
說著另一位阿姨也端了茶上來。兩人是受寵若驚,趕緊的接了過來,連連的道謝。
程容簡加的傭人,哪能和一般的傭人一樣。
兩位阿姨是識趣的,又將準備好的果子端上來就下去了。出去之前還不忘記替他們把門關上。
兩人一走,可樂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江光光身上的被子,說:“你受傷了?”
江光光還沒說話,田鼠就拿了一個蘋果咬了起來,含糊不清的說:“受傷也值得,這等於是二爺的功臣。以後站出去就高人一等了。而且這待遇也真是好啊。”
他得語氣裡滿是羨慕,邊說著邊打量著屋子裡的布置。
可樂瞪了他一眼,說:“不說話誰會當你是啞巴?”
他的嘴賤,人卻還是挺不錯的。除了摳門膽小之外,倒也都挺好的。
田鼠縮了縮肩膀,沒敢再說話。撿著小果子又剝了起來,就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可樂拿他沒辦法,也懶得再說他。江光光的心思兒已經在這時候轉了好幾轉兒,見可樂要開口說話,就笑笑,輕描淡寫的說:“就一點兒小傷,沒什麼大事兒。”
可樂哪裡會相信,伸手就揭開了她身上的被子。
雖是看不到傷口,但江光光的身上是貼滿了繃帶的。見她的衣服是剪開了的,可樂尷尬之餘立即就將被子重新蓋上。他張張嘴想說話,一時卻沒能說出來。過了會兒,才低低的問:“怎麼回事?”
江光光沉默了一下,說:“沒事兒,你就彆管了。”頓了一下,她沒去看他們,又說:“來過這次,下次就彆再過來了。”
她的語氣是很淡的,和平常的她完全不一樣。可樂的心裡就咯噔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