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的發動,陸孜柇陰沉著臉靠在車中,抿了抿唇。那些人來沿河又怎麼樣?沿河這地兒,又豈是那些草包可以撼動的。隻是,他和程容簡的這賬,得緩緩再算了。
陸孜柇的手指在座椅上敲了一下,嘴角突然就浮現出一絲冷笑來。這對他來說,未嘗不是好機會。
他又在座椅上敲了敲,漫不經心的問前邊兒的小五:“那天說要見我的人,在哪兒?”
小五就愣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他想乾什麼了。小心翼翼的說:“您當時不是說不見嗎?”
陸孜柇就睨了他一眼,說:“當時沒見,爺現在就不能見了?”
小五就不敢再說話了。唯唯諾諾的回答:“當時沒定地兒,我馬上給您約。”
陸孜柇懶懶的,“不用約,查查他住在哪兒。”
小五應了句是,遲疑了一下,說:“您還去見姓程的嗎?”
陸孜柇心不在焉的敲著座椅,沒有回答。
江光光回彆墅的時候彆墅裡空蕩蕩的,門口並沒有人。她稍稍的愣了一下。走了進去。客廳裡是站著程容簡底下的人的,見著她就說:“江小姐你回來了。”
江光光就嗯了一聲,還沒說話,那人就說:“您總算是回來了,這邊不安全,二爺已經搬走了。您的東西已經收拾好都送過去了。二爺讓我在這兒等您,讓您回來就直接過去。”
可不是,這上上下下都是空蕩蕩的。就連倆阿姨也不在了。
他原本以為江光光會問點兒什麼的,江光光卻什麼都沒問,隻是往四周看看,就說:“走吧。”
那人微微的一愣,隨即上前一步,快速的出了彆墅,去開車去了。
江光光上了車依舊是一聲不吭的,側著頭看著窗外。她是早知道程容簡還有老巢的,但卻沒想到,程容簡會將她也帶過去。
她是清楚,程容簡的對她的試探沒有結束的。江光光想到這兒思緒就微微的頓了頓。
車子幾乎是悄無聲息的在一棟小洋房前停下,牆上攀爬著綠油油茂密的爬山虎,無端端的多了幾分的陰暗。
門口是設有崗哨的,這邊明顯比彆墅那邊防守更加嚴密的。出入的車輛都是要經過檢查的。
程容簡並不在,那位叫許姐的管家用挑剔的眼神將江光光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這才讓人給江光光安排房間。
這邊比起彆墅那邊壓抑了許多,地上是鋪著厚厚的地毯的,所有人走起路都是悄無聲息的。傭人也和彆墅那邊是不一樣的,明顯是經過專門的訓練的。
如果說在彆墅那邊江光光沒感覺到程容簡有什麼不同,在這兒,不用去感覺,她也能清楚的知道她和程容簡之間的差距。
她站在走廊儘頭抽了一支煙,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整棟樓的布局。原本以為程容簡必定是很晚才會回來的,但並沒有,她才回來沒多大會兒程容簡就回來了。
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來,看了江光光一眼,問:“什麼時候過來的?”他說著將大衣遞給了早侯在一旁的傭人。
江光光就回答說剛來一會,她身上的衣服是不知道哪兒買來的地攤貨,在奢華得不彰不顯的客廳裡是有那麼幾分的寒酸的。但卻並沒有格格不入。
她走哪兒都好像是那麼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這樣兒,明顯是有很良好的教養的。
程容簡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這才坐了下來。早有傭人送上茶來,他端起來剛啜了一口,許姐就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說:“二爺,飯菜已經擺好了。”
她恭恭敬敬的,說完就立在一旁。
程容簡淡淡的嗯了一聲,看了江光光一眼,站了起來,說:“吃飯。”
江光光站了起來。許姐就掃了她一眼,恭恭敬敬的說:“二爺,這不合規矩。”
程容簡就回頭掃了她一眼,解開了袖口的扣子,漫不經心的說:“那你和我說說,什麼是規矩?”
他的語氣冷得很,許姐跟了他也有好幾年了,知道他向來是不會情緒外露的,沒敢再說話。
就這會兒,程容簡已走到了餐廳,替江光光拉開了桌子。這邊的阿姨和那邊的是不一樣的,準備的菜都是程容簡愛吃的。
程容簡淡淡的掃了一眼,便說:“以後喜歡吃什麼就告訴阿姨。”
一頓飯吃得悄無聲息的,待到上了樓,程容簡才說:“她是老太太送過來的,說什麼不用在意。”
他的語氣是很淡的,江光光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許姐。程容簡已沒再多說什麼,進浴室去了。
傳聞程容簡是貴公子出生,但有關於程容簡的家族身世的,沿河幾乎是沒有什麼人知道的。
江光光在原地站了會兒,這才回房間裡去。在陌生的地方,她是睡不著的,睜大了眼睛躺在床上。
漆黑的夜裡靜悄悄的,四周都是寂無聲息的,隻有心臟砰砰的跳動著。過了許久之後,江光光才閉上了眼睛。她明天,怎麼也得將圍牆修補一下。
第二天江光光起得有些晚了,程容簡的臥室的門是關著的,她看了看,有些兒心不在焉的,並沒有下樓,而是直接走了過去。
她還未伸手去開門,門就從裡打開來。出來的人並不是程容簡,而是許姐。她掃了江光光一眼,厲聲問道:“你在這兒乾什麼?”
這樣子,就跟江光光是見不得人的小偷似的。
“我找二爺。”江光光揉了揉鼻子,不卑不亢的說。
許姐的眼中流露出些許的輕蔑來,說:“自己是什麼樣的身份自己得看清楚,彆以為二爺高看一眼,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她的目光是裡是帶著挑剔的,說完這句話從臥室裡走了出來,看也不再看江光光一眼,關上門走了。
江光光摸了摸鼻子,慢吞吞兒的下了樓。樓下自然是沒有她的早餐的,江光光也沒去廚房裡看。直接兒的就走了出去。
才剛走出門口,就見甑燃走了進來。江光光的腳步就頓了一下,甑燃的眼角挑了挑,上前兩步,睨著江光光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江光光抽了抽鼻子,說:“二爺叫我過來的。”
甑燃那張漂亮的臉突然湊近她,冷冷的一笑,說:“彆用二爺來搪塞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什麼關係麼?”微微的頓了頓。她直起了身子來,漫不經心的說:“在我來之前的事兒,我不管不著。但以後,你就得小心點兒。”
她的語氣裡是帶著濃濃的警告味兒的,江光光就笑笑,淡淡的說:“您這句話,該去對程容簡說才是。”
“咱們走著瞧。”甑燃輕蔑的掃了她一眼,高傲的越過她直接兒走了。
江光光就慢吞吞的走了出去,走出了那麼遠,她才點燃了一支煙抽了起來。這邊的複雜。是遠超過她的想象的。現在又摻進了一個甑燃,她得儘快拿到東西,否則,越是往以後,恐怕就越是舉步維艱。
她就抬頭看了看天空,莫名的就有些空洞洞的疼痛。她抽了抽鼻子,掐滅了煙頭。
晚些時候江光光去賭場,卻被告知碼頭會來一批貨,讓她過去幫忙。江光光過去的時候阿南早就在了,有帶著鹹腥味兒的海風撲麵而來,暗黃的燈光下碼頭的氣氛比以往緊張許多。
阿南和人說完了事兒,這才回頭看了她一眼,說:“去倉庫裡邊盯著。”
江光光點點頭,沒吭聲兒就往倉庫那邊去了。今天的人比往常是多了好些的,卸貨的時候一直都是不間斷的,就沒有停頓的時候。
江光光負責盯著倉庫,在忙不過來的時候幫忙記賬。黑漆漆的夜色裡燈光點點的,碼頭卻是忙碌一片。
江光光的動作是利索的,長期黑白顛倒的生活就算是在深夜她的腦子也是清醒的,低聲兒的叮囑或是交代著。暗黃的燈光將她瘦削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這些日子跟著阿南,無論是碼頭的事兒還是賭場那邊的事兒,隻要不大,她都是會處理了的。
五月的夜晚已是有些熱,儘管是在海邊上,風兒是有些大的,沒過多久,江光光的身上就出了一身燥熱的汗。
她就伸手抹了抹,拿起了破舊的桌子上的礦泉水剛喝了一口,突然有聲音就傳了過來:“是誰?”
嗬斥聲是很大的,江光光一怔,已有強光掃射了過來,有聲音嗬斥道:“警察,都彆動。”
這聲警察讓底下的人都懵了懵,沿河這地兒,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出現過警察這個詞了。隨即底下就躁動了起來,有人甚至直接將貨扔在了地上,一時慌亂了起來。
碼頭那邊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聲音更是大,江光光的心沉得厲害,往那邊看了看。低低的嗬斥道:“有南哥在,慌什麼?再不濟還有二爺。”
她的視線掃過那些貨來,低低的說:“都原地呆著,我去看看就來。”微微的頓了頓,她接著說:“有想趁這個機會鬨事的,都得想好了。”
她的聲音裡是帶著狠戾的,一雙眸子冷冷的掃過眾人,也不多說什麼,佝僂著身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