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早出了一身的汗,說了句去叫南哥,就匆匆的往外麵去了。江光光則是硬著頭皮的跟在了程謹言的身後。
程謹言回頭掃了她一眼,嘴角就勾起了一絲的輕蔑來。頓下了腳步,說:“你不知道我是誰?”
他是居高臨下的。江光光是知道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的。額頭上冒出了汗來,回答道:“您去哪兒,我來給您帶路。”
這後邊,客人是禁入的。他算不上是客人,但也不屬於這邊的人。
程謹言站著沒動,江光光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硬著頭皮的說:“您如果不需要”
她是有些說不下去的,誰知道程謹言竟然點點頭,嘶啞著聲音說:“前麵走。”
江光光原本是想問他有什麼事的,可並不想節外生枝,他讓她走的,她就將他待到了程容簡休息的地方。然後泡上的了一杯茶。
程謹言對這地方明顯是熟悉的,甚至連看也未多看一下。江光光並不知道他要乾什麼,同樣也知道她是應付不了他的,隻盼望著阿南會儘快過來。
屋子裡安靜極了,她就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站著。程謹言端起茶吹了吹,這才開口問道:“場子裡的生意最近怎麼樣?”
江光光沒想到他會問這,不過還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有點兒冷清。”她說的是老實話。
程謹言那陰冷的目光就停在了她的身上。正在這時候,阿南推門走了進來。江光光這才悄悄的鬆了口氣。
阿南沒看江光光,微微的躬身,說:“不知道您會過來。”他的語氣裡是不帶任何的情緒。也並不歡迎。
有阿南在。江光光就退了出去。關上門時,才發現手心裡已全是汗兒。她沒停留,就往回走。到了拐角處,就聽見有人在說:“他怎麼會過來?難道還想再接手這兒?”
“不知道,不過他要來了,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有人聲音沉沉的說道。
“他要想接手,也得看二爺答應不答應。”有人又說。
“你彆忘了,咱們中間。是還有他的人的。大家是兄弟,當時二爺沒有清理出去”
大抵是怕人聽見,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江光光站著沒動,不是彆人猜測,他在這個關頭過來,恐怕是不懷好意的。隻是現在都是掌握在程容簡的手裡的,他要想接手,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江光光一下子就想起了甑燃來。程容簡明顯是不怎麼賣老宅那邊的人的帳的,或許程謹言過來,是有人授意。
江光光的思緒就頓了頓,這當然不是她該操心的。她很快收回了思緒,沒有再想下去。出去巡場子去了。
程謹言一直都沒有出來,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就見程容簡在人的簇擁之下從外邊兒坐著輪椅進來。
他並未有任何的停頓的,往裡邊兒走去。身影沒多久就消失在窄窄的走廊裡。
他都過來了,程謹言必定不是過來玩兒的。江光光這下連巡場子的心也沒有了。她就在一邊兒抽著煙。
程謹言出來的時候已是很久之後了。他依舊是之前的那副樣兒,臉上看不出什麼來。在場子裡看了一圈,這才離開。
他離開後沒多久程容簡才從裡邊兒出來,他的臉上同樣是什麼都看不出的。見江光光立在出口處,他就看了她一眼,問道:“還沒走?”
“今兒輪我晚上。”江光光就回答。場子裡的人都是白天晚上那麼輪流來的。
程容簡倒是沒說什麼,看了看時間,說:“今晚也沒什麼人。走吧。”
江光光微微的愣了一下,阿南是在後邊兒的。她就應了一聲好。一行人就往外邊兒走去。
程容簡是一直都沒有說話的,上了車就閉上眼睛假寐。司機是不知道該去哪兒的,就叫了一聲二爺。程容簡這才睜開眼睛來,吩咐去江光光那邊。
一路都沒有說話,到了小院子,程容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淡淡的問道:“西瓜沒了?”
那西瓜是不大的,她要不吃飯一人就能吃一個。昨晚那個是早吃完了的。她就說了句讓他等等,然後往後院去了。沒多大會兒就抱了個西瓜回來。
江光光也沒多廢話,直接的拿去廚房裡切了,端上了小幾,這才說:“這是井水裡浸過的。”
老頭兒的瓜棚旁邊就一水井的,這是他自己浸來吃的。江光光要就給他了。
程容簡就嗯了一聲。這次的西瓜切得很小,是用牙簽插著的。他就慢慢的吃了起來。
江光光沒動,過了會兒。才問道:“二爺,今天那位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程容簡的動作頓了一下,沒再動西瓜了,懶散的靠回了沙發上。點燃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他的腦子裡就浮現出程謹言說的話來。
他說:“老三,你其實和我一樣可憐。不過隻是他們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而已。”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帶了自嘲的。頓了頓,又接著說:“我和你倒是同命相憐。”
程容簡就撣了撣手中的煙灰,很快回過神來。程謹言說他什麼都不想要。他是不怎麼相信。他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程謹言時的樣子來。那時候,程謹言大概才五歲還是六歲。
他那時候完全不像是五六歲的人,家裡的下人是很會見風使舵的,但卻並沒有人敢虧待他。對他不好的,他總有辦法都報複回去。
還有他喜歡的玩具,過不了多久就會不見。大家都以為是程謹言藏著是要自己玩,但有一天,程舒惟才發現他拿到手裡。並不是留著玩的,而是毀掉。
老爺子在時就說過,他並非善類。所以,他在程家,一直都是不受待見的。
他說他什麼都不想要,他是一點兒也不信的。隻是,不知道他的葫蘆裡再賣什麼藥。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回來。
老爺子就是因為他太過心狠手辣,才將他弄回去的。當初,他雖是發過誓的,但現在他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就算是陽奉陰違,也沒人能壓得住他。
程容簡想到這兒就微微的頓了頓,撣了撣手中的煙灰,看了江光光一眼,淡淡的說:“沒事。”
他這樣兒,江光光是壓根底就不相信沒事的。不過她並沒有再問下去。她記得昨晚程容簡隻吃了一塊西瓜的,沉默了一下,問道:“您吃過東西了嗎?”
程容簡已恢複了一副懶散的樣兒,說:“沒有。”
江光光就往廚房裡去了。才剛采購過,冰箱裡的食材是多的。煮麵是最快的,她就燒了水。然後拿出了青菜雞蛋和蔥。
她的動作是很快的,廚房裡沒多大會兒就有煎蛋的香味兒飄散開來。程容簡看著廚房的方向,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沙發上敲著。
過了十來分鐘。江光光就將一碗香噴噴的雞蛋麵端到了他的麵前。麵是用冷水漂過的,並不燙。
程容簡就看了看,然後拿起了筷子來。她倒是心靈手巧的,食物經過她的手,哪怕隻是簡單的一碗麵,也能做得香噴噴的。他原本是沒有胃口的,這下看著麵,突然就覺得有些餓了。
程容簡的動作優雅得很,江光光就慢吞吞的拿起了西瓜吃了起來。暗黃的燈光下,客廳裡一片靜謐。
程容簡的一碗麵還未吃完,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看,並沒有接,而是對江光光說:“去開門。”
江光光怔了一下,站起來往外邊兒走去。外邊兒站著的是阿凱,見著江光光他就問道:“二爺睡了嗎?”
江光光就回答說沒有。他就快步的往裡邊兒走去。他是挺急的,進去見程容簡在吃麵,就沒說話。
程容簡吃完了麵,將筷子放下,這才看向了他,問道:“什麼事?”
阿凱看了看江光光,說道:“就剛才,刀疤的人,和陸孜柇的人打起來了。”
程容簡沒反應,江光光倒是微微的一愣。刀疤雖然是接了碼頭那邊,但這些日子就跟縮頭烏龜似的,隻在他的地盤上呆著,沒敢出來的。怎麼會和陸孜柇的人打起來了?難道是陸孜柇的人找上去了?
江光光還沒想出個頭緒來,程容簡就問道:“在哪兒?”
“在海濱酒店。聽說刀疤當時喝得不少,陸孜柇也不知道是故意堵他的還是碰巧遇見的”
程容簡的眼眸微微的眯了眯,問道:“他怎麼會去海濱酒店?”
那地方離碼頭遠了去了。他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到那邊去喝酒。
阿凱微微的愣了一下,說:“不知道。消息是打起來了才傳回來的。”程容簡沒有吩咐,之前是誰也沒有注意刀疤的。
程容簡就端起了小幾上的茶杯來,指腹摩挲著沒說話。客廳裡一時靜極了,過了會兒,他才開口道:“最近盯著點兒。”
阿凱應了句是,直覺告訴他,或許又要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