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下子就停住了。
江光光也沒說什麼,將東西都放在了小幾上。便當盒子也有好幾個,鐘馨就將蒸餃拿了出來,去廚房拿了醋,催著江光光快點兒吃。然後又將保溫盒裡的湯盛了出來,說道:“加了紅棗和當歸,補氣血的。你試試,要是不喜歡以後就隻放紅棗。紅棗沒什麼味兒。”
她的語氣很溫柔,江光光一抬頭就看到她那打理得一絲不苟的發絲中伸出的幾縷白發。她微微的頓了頓,才應了句好。
大概是今天江光光不再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兒,鐘馨放鬆了許多。邊將殺好的雞拿出來邊說:“你要是喜歡我給你烤一點兒,燉湯也吃不了那麼多。中午給你絲麵。”
餃子是野菜餡兒的,小小巧巧的,味兒也很香。江光光一下子就想起了以前奶奶做的餃子來。她默默的吃著沒說話。
鐘馨將雞拿到了廚房裡,又將買來的蘋果拿了出來拿著水果刀削了看來。看了一眼江光光,試探著說道:“你以前的同學你還記得嗎?就你郭叔叔的兒子,叫郭數那個。”
江光光不知道她怎麼就提起了以前的同學,點了點頭,說:“記得。”
鐘馨像是鬆了口氣兒似的,保養得宜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說:“他剛從國外回來,聽我念叨起你,說想見見你。”
她說得小心翼翼的,邊說著變觀察著江光光的神色。她雖然說得委婉,但江光光還是知道這其實就是變相的相親,她吃著餃子沒吭聲,她不過才剛回來幾天,哪碰巧就遇到人還和人念叨了。
要是在以前,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但看著母親小心翼翼的樣兒,她頓了那麼一下,開口說:“才剛回來,過幾天再說吧。”
她是知道鐘馨的意思的,是想將她留下來。她在沿河的事兒,無論是周來還是霍叔叔那邊都是不會將事實告訴鐘馨的。
她能真麼回答已是出乎鐘馨的意料,她臉上的笑容放大了些,哎了一聲,柔聲說:“先好好養好身體,等天氣晴了,我們再去商場逛逛。”
這意思就是要替江光光添置衣服好好打扮打扮,江光光低頭吃著餃子沒吭聲兒。
鐘馨得了她的答複,心情明顯是好了許多的。讓江光光慢慢吃,然後到廚房裡忙碌起來。給她煲雞湯。
江光光原本是想說不用的,但看著她一臉欣喜的樣子,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
晚些時候鐘馨像是想到了什麼,溫柔的問江光光:“你回來,你羅姨張羅這張羅那的。等明兒媽媽去訂地兒,我們請他們吃頓飯好不好?”
江光光沒想到她會說起這來,條件反射的想說不用。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說:“還是我去看吧。”微微的頓了頓,她接著說:“霍叔叔都喜歡吃些什麼?”
鐘馨同樣也沒想到她會問起霍重筠來,稍稍的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江光光的意思。柔聲說:“你霍叔叔不挑食,什麼都吃的。”
江光光就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兒。她雖是不說話,但鐘馨有的是話說,絮絮叨叨的說著很多話兒。母女倆之間倒是溫馨了點兒。
鐘馨是有事兒的,中午就離開了。她離開,江光光才拿出了周來給手機來,給程容簡打電話。
程容簡的手機竟然是關機的,她的眉頭微微的皺著,看了看時間。將手機擱到了一旁。
江光光正打算將換下來的衣服都洗了,門鈴就響了起來。她以為是程容簡回來了,將衣服丟進了洗衣機裡,然後去開門。
站在外邊兒的並不是程容簡,而是阿凱。江光光給他開了門,然後問道:“你沒和二爺在一起嗎?”
阿凱的臉色是不怎麼好的,往院子裡看了看,才說:“江小姐,我來是想請你幫忙的。”
江光光一愣,說:“怎麼了?”
“二爺被條子抓起來了。”他抿了抿唇。接著說:“說是有人舉報二爺非法攜帶槍支。”
程容簡來這,身上多半是帶了家夥的。這下怕是江光光的心沉了沉,說:“你見著二爺了嗎?”
阿凱搖搖頭,握緊了拳頭,說:“沒有,裡邊兒的人不允許見。”他說著看向了江光光說:“我懷疑,是那位周警官搞的鬼。”
江光光沉默了下來,過了會,才問道:“二爺的身上帶了東西嗎?”
怎麼可能不帶東西。像程容簡這種在道上混的人,身上不可能沒有東西防身的。
阿凱沒說話兒,算是默認了。
這事兒可大可小,但如果真像阿凱所說,這是周來搞的鬼,真被抓著證據了,估計很難再又轉圜的餘地。
無論是請律師,還是做點兒彆的。當務之急,都得先去看看是怎樣的情形。
江光光看了看時間,說:“你在這兒等著我,我去換件衣服。彆著急,先過去看看是什麼情形再想辦法。”
江光光說著,不等阿凱說話,便轉身往屋子裡走去。她很快換了衣服出去,阿凱是開了車的,江光光稍稍的理了理思緒,遲疑了一下,問道:“二爺在這邊有關係嗎?”
阿凱搖了搖頭,說:“我不太清楚,這種事兒,都是南哥在管。南哥的電話我打了,沒打通。下邊兒的人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江光光點了點頭,想著事兒,沒再說話。阿凱的車很快停在了派出所門口。他是來過了的,警察一看到他,就一臉不耐的說:“怎麼又來了?不是已經說過了嗎,誰也不能見。”
阿凱的臉色變了變,立即就要上前和他爭論。江光光卻拉住了他,搖了搖頭。也沒多停留,直接就往外邊兒走去。
到了外邊兒,阿凱立即就咬牙切齒的說:“肯定是那姓周的搞的鬼!”
江光光是很平靜的,看了看時間,說:“你去找律師。”頓了頓,她接著說:“我去找他談談。”
他們不能見程容簡,律師總能見。隻要沒抓到證據,暫時就沒什麼可擔心。總不會將人一直扣下來。如果真的攜帶了槍,就隻能再另外再想辦法。
她雖是沒說清楚,但阿凱是知道她要去找誰的。他沉默了一下,說:“不用江小姐,他是早針對二爺的,這次二爺落到了他們的手中,你就算是找他也不會有用。您在這邊熟些。先打聽一下有名號的律師,要是實在不行,到時候再去找他也不遲。”頓了頓,他接著又說:“二爺也不會希望您去。您放心,二爺大風大浪都過來,這不算什麼事。”
他說著就笑了笑,做出了一副輕鬆的樣兒來。
江光光沉默著沒說話,她是知道阿凱說的都是事實。周來既然是早針對程容簡的,以他的性格,未必會因為她就有所改變。她沉默了下來,但以現在的狀況就算是找律師,也未必就真的能將程容簡保釋出來。
她沉默了下來,伸手揉了揉鼻子,說:“律師你從沿河那邊找過來。二爺的身邊,應該是有律師的。我很久沒有回來過,對這邊和你差不多。”頓了頓,她接著說:“你接著給阿南打電話,儘快通知他。然後就回去休息,急也沒用,也許後邊兒還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不得不說。她安排得是很周到的。阿凱默然的點頭,問道:“那您?”
“我也會回去休息,你走吧。”江光光淡淡的說道。
阿凱遲疑了一下,終還是點了點頭,去忙去了。江光光走到對麵的便利店,去買了一包煙,就在門口蹲著抽了一支,這才拿出手機,給周來打電話。
電話很快響了起來,但卻遲遲的沒有人接,她又撥了第二遍。
而對麵派出所的審訊室裡,周來看著桌上震動不止的手機,關了靜音。手機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但沒多大會兒,屏幕又亮了起來。這次他沒有去管,看著對麵的程容簡,麵無表情的說:“二爺還是交代吧,攜帶的槍支在哪兒?”
程容簡的一隻手被靠在桌子上,整個人懶洋洋的。閒適得跟在自己家裡一般。
他的唇角勾了勾,睨了周來一眼。懶懶散散的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周警官要我交代什麼?這兒是周警官的地盤,周警官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是有些漫不經心的,頓了頓,慢條斯理的說:“反正我說什麼周警官也不相信,不是麼?”
周來看著他,譏諷道:“二爺還有什麼是沒做過的麼?”
“周警官這話可說錯了。我什麼都沒做過。我早就提醒過周警官,用證據說話,不然,我大可告周警官汙蔑。還是,周警官對每個嫌疑人,都是這樣?周警官,不是在仇視什麼吧?”程容簡似笑非笑的。
他這話題岔得有點兒開了,周來並不接茬,重複著問道:“槍支在哪兒?”
“沒有。我和周警官不一樣,那種東西,我連見也沒見過。”程容簡是漫不經心的。
這樣的問題從他進來開始就已重複過無數次,周來的臉色鐵青,突然站了起來,關掉了監控。回身麵對程容簡,雙手撐在桌上冷冷的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我們的手裡頭,還有你的其他犯罪證據。老實交代,少吃點兒苦頭。”
程容簡忽的笑了一聲,直視著周來。漫不經心的說:“那我也告訴周警官,沿河那地兒,最不缺的就是程容簡。一個程容簡倒下去了,無數個程容簡會站起來。針對我沒有用。”
周來的臉色一點點的難看了起來。程容簡卻像是沒看到似的,似笑非笑的接著說:“周警官要是有證據,就拿出來。要是沒有,趕緊的去找了過來。我在這兒等著周警官。周警官問了那麼久,我估摸著也累了。喝口茶解解渴,千萬彆急,急了容易上火。這兒是周警官的地盤,我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