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光光晚上回去的時候原本是想給崔遇帶點兒吃的。但不知道這時候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就買了一點兒水果過去。
崔遇的臉色依舊是蒼白的,和白天時沒什麼兩樣。吃了兩小塊蘋果她就不肯吃了,催促江光光早點兒回去休息。
江光光不肯,她就說:“不是有阿姨在嗎?你已經累了一天了,就回去吧。”微微的頓了頓,她像是知道江光光在想什麼似的,慘然的笑笑,說:“你放心。我不會死的。我還有我媽媽,我要是死了她怎麼辦?”
這話一出,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江光光原本就不擅長安慰人,隻是抽了紙巾遞給她。好在崔遇很快就平靜下來,說:“快回去吧,不早了。最近你小心點兒,那天他是想讓我死的,指不定會遷怒於你。”
再提起陸孜柇來,她的聲音裡已不帶任何的情緒。江光光的心裡百般滋味雜陳著,不知道是該覺得欣慰還是難過。
如果感情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斬斷,不知道她是否會後悔,當初的不顧一切。
江光光知道她是想一個人靜著,應了句好,叮囑她好好休息,這才離開。
打開門,就見程容簡和阿姨立在走廊上。他像是知道她要回去似的,掃了她一眼,說:“走吧。”
江光光認真的向阿姨道了謝。這才跟在程容簡的身後往電梯旁走。程容簡摁了電梯,她才問道:“二爺怎麼過來了?”
程容簡睨了她一眼,說:“怎麼,隻有你能過來?”
這說話還真是沒有一刻不是帶著刺兒的。江光光一噎,沉默了一下,開口問道:“我是不是哪兒得罪二爺了?”
不然怎麼每次見麵都沒見他有好臉色。
程容簡冷笑了一聲,側頭看了她一眼,說:“怎麼,你現在才反應過來?”
江光光這下更是無頭無腦的。電梯來了,程容簡就進了電梯。
江光光慢半拍的跟了進去,說:“我好像沒有哪兒得罪二爺的。”
程容簡又冷笑了一聲,睨了她一眼,說:“是嗎?你既然沒得罪我那還問什麼?”
他說完這話將臉彆到了一邊,看也懶得再多看江光光一眼。
江光光已經被他噎了不少,這下不再說話了,跟著他上了他的車。
一路上程容簡都沉著臉,也不開口說話。有了之前被噎的經曆。江光光再也不主動找話題,就側頭看著窗外。
她已經累了一天,又一直在擔心著崔遇,坐著坐著的就睡了過去。程容簡側頭看了她一眼,將車裡的暖氣開了一些。
江光光睡著就陷入了夢靨中。夢中崔遇身下的鮮血觸目驚心,耳邊隱隱的有孩子的啼哭聲。她想要四處去找,卻發覺身體怎麼也動不了。疼痛沿著四肢百骸的蔓延開,她想叫人,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江光光一下子就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她的額頭上已是布滿了汗水。程容簡的手臂還在她的身側,應該是他將她給推醒的。
江光光過了那麼會兒才緩過來,程容簡微微的蹙眉,問道:“做了什麼夢?”
江光光的手腳冰冷,仿佛不是自己的。她過了會兒才搖搖頭,啞著聲音說:“沒什麼。”
她說著看向了窗外,竟然已經到了小院外了。她就說了句謝謝二爺,然後打開車門下了車。
她繞過車子的時候程容簡已經下了車了,瞥了她一眼,說:“特地送你回來,送句謝謝就夠了?茶也不讓喝一杯?”
江光光一時無語,她也沒讓他送。
不過這話她是不敢說出來的,打開了門,說了句二爺請。程容簡這才滿意的進了院子。
等著到了屋子裡,江光光才發現程容簡的手裡是拎著宵夜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車買的,她竟然一點兒也沒發覺。
她很快去廚房裡燒了水,給程容簡泡了茶。然後去浴室洗漱。身上一身的汗以及腥味兒。
出來後程容簡依舊是在沙發上坐著的,正慢慢的喝著茶,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江光光就有些不知道他要乾什麼。
她的頭發還是濕的,她就拿了乾毛巾擦了擦。見程容簡杯子中的茶快要喝完了,就說:“還要再泡一杯嗎二爺?”
程容簡卻沒回答,指了指那宵夜,說:“吃吧。”
那是不知道從哪兒買來的粥,用盒子裝著的,這會兒也還是溫熱的。
江光光伸手揉了一下鼻子。沒吭聲兒。
程容簡看了她一眼,微微的挑了挑眉,說:“怕我下毒?”
他說著就將那保溫打開,拿著勺子出來吃了一口,然後就推到了江光光的麵前。就那麼看著她。
江光光到底還是沒能抵住那視線的壓力,坐了下來,拿起了勺子默默的開始吃了起來。
對麵的程容簡沉著一張臉看著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酒樓晚上的人多,後廚的人都是隨便吃點兒的。江光光確實也餓了,將保溫盒裡的粥吃完,感覺胃裡依舊是空空的。抬起頭來看向程容簡,問道:“二爺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這下吃完了才記起他?程容簡有些沒好氣,說:“你說呢?”
他的脾氣還真是像吃了炸藥,江光光老老實實的回答,“不知道。”
她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他吃還是不吃?
程容簡沒說話,隻是冷笑了一聲。
江光光不等他下一句譏諷的話說出口,就拿著保溫盒進廚房裡去了。沒多大會兒端了一碗餃子出來。
餃子是包了好幾天的。是她以防回來餓準備的。今天倒是派上用場了。
程容簡一向都是挑剔的,剛咬了一口眉頭就蹙了蹙。江光光原本以為他會放下筷子的,但卻沒有。他優雅的吃著,直到吃完,這才放下了筷子。
大抵是吃飽了,他的表情稍稍的緩和了有些。看著江光光手腕,問道:“不是讓你去賭場那邊嗎?為什麼不去?”
江光光是沒想到他會過了那麼久才追究這事兒的,收拾碗筷的動作頓了一下,說:“我已經找到工作了?”
程容簡涼涼的掃了她一眼。說:“在酒樓裡打雜?”
阿凱都去那邊幾次了,他知道也沒什麼稀罕的。江光光就嗯了一聲。
程容簡這下不說話了,隻是陰沉著一張臉看著她。過了會兒,才冷冷的問道:“願意去打雜也不願意去賭場?”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江光光低低的回答:“我去那邊也幫不了什麼忙,隻會給二爺添麻煩。”
程容簡冷笑了一聲,說:“你也知道會給我添麻煩?”
江光光就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沒吭聲兒。
原本以為程容簡會發脾氣的,但卻沒有。他吸了一口氣兒,將火氣都壓了下去。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淡淡的說:“明天去賭場那邊。”微微的頓了頓,他冷冷的說:“你以為你插手了陸孜柇的事兒,他會就那麼就放過你了?在賭場怕給我添麻煩,被他弄去就不怕給我添麻煩了?”
他的臉色同樣是冷冷的,江光光沉默了下來。過了會兒才開口說:“二爺”
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程容簡給打斷,他睨了她一眼,說:“是我給你辭還是你自己辭掉?”
他的語氣是強勢的,完全不容反駁。暗黃的燈光下就那麼淡淡的看著江光光。
江光光沒與他對視。彆開了視線,抽了抽鼻子,說:“我自己去就行。”
程容簡這才收回了視線,臉色也稍稍的緩和了一些。江光光往他的杯子裡加了水,他就端著喝了起來。
屋子裡一下子又靜了下來,江光光靜默片刻,開口問道:“二爺那天沒事吧?”
“現在才關心是不是晚了點兒?”程容簡瞥了她一眼,放下杯子,站起來走了。
院子外很快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江光光將小幾收拾乾淨,這才關了燈回臥室。
程容簡發動車子,駛到了巷口卻又停了下來。抽出了一支煙點燃,靠著窗邊看了會兒,這才重新發動車子。
回到洋房那邊的時候依舊是燈火通明的,阿凱聽到車子的聲音就迎了出來,問道:“二爺您去哪兒了?”
最近的形勢比較緊張,而他向來是很少獨自開車外出的。
程容簡沒回答他,從車裡出來,這才問道:“什麼事?”
阿凱遲疑了一下,說:“程謹言打了幾次電話來,說是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