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是很平靜的,沒有半點兒的慌亂。仿佛早已雲淡風輕。
原本以為程容簡會發怒的,但卻並沒有,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端起碗開始吃飯。
江光光無聲無息的退回了廚房,將東西收拾擺放整齊,然後就站在窗口發著呆。
等著餐廳裡沒有人了,她才出去,收拾碗筷。程容簡是沒吃多少東西的,幾道菜都沒怎麼動。
江光光有些怔怔的,站了會兒,才將那幾道菜都端回了廚房。
秋天的白天比夏天要短很多,一眨眼就是天黑。她來時明明還早的,等著收拾完時外邊兒已經是一片漆黑了。
客廳裡安安靜靜的沒有人,江光光往樓上看了看,原本是打算和程容簡打招呼再走的,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沒上去,手抄在衣兜裡往門外走去。
門口是守著人的,看見江光光就站了出來,露出了為難的神情來,低低的說:“江小姐,二爺吩咐過了,沒他的命令您不許出去。”
江光光的腳步就頓了下來。她倒沒有為難人,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那麼好幾十秒,才說了句知道了。然後回身往屋子裡去了。
守著門的人悄悄的鬆了口氣,又側身立到了一邊。
江光光回屋子裡就直接上了樓,敲了臥室的門沒反應,她又去了程容簡的書房。這次裡邊兒很快就傳出了程容簡的聲音,讓她進去。
自從上次在這兒被逮住之後,江光光就沒再過來過。書房裡的布局和以前是一樣的,程容簡坐在書桌後,正看著什麼。大抵知道是江光光,連頭也沒抬一下。
江光光也沒再往裡了。就在門口處站著,開口問道:“二爺找我有事嗎?”
她絕口不提下邊兒的人說的沒他的命令她不許出去的話。
程容簡這才抬起頭來,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說:“離得那麼遠怕我吃了你?”
江光光沒吭聲兒,他就指了指桌上的茶杯,說:“給我泡杯茶。”
他臉上的表情淡得很,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江光光應了一句是,走過去端茶杯。
手才剛碰到杯子,手腕就被人給扣住了。江光光壓根就不妨他會動手,抬起頭看向了他。
程容簡那張完美得無可挑剔的俊臉一寸寸的靠近,江光光像是被蠱惑了一般,隔了那麼會兒才驀然回過神來,側開了臉,使勁兒的去掙開程容簡的手,沒能掙開,就深吸了一口氣兒,說:“二爺請自重。”
程容簡的那張臉離得太近,呼出的氣息就落在她的側臉。她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熱了起來,火辣辣的一片。
“哦?自重麼?”程容簡的手指捏住了江光光的下巴,性感的薄唇壓了上去。慢騰騰的說:“我倒是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自重,要不你教教我?”
最後這句他的唇已貼了上去,聲音低低沉沉的帶著蠱惑,更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
他應該是才抽過煙的,還帶著淡淡的煙味兒。江光光要掙開,他卻將她扣得緊緊的。
隔著桌子,江光光的腰被拉抵著桌子的邊緣,被硌得有些生疼。程容簡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沒注意到,一點兒也沒有鬆開她的意思。
他咬著她的嘴唇,舌頭抵進。迫使她張嘴。然後肆意的掠奪。直到江光光喘不過氣兒了,他才鬆開她。
長久沒有過接觸,僅僅隻是一吻,就有些控製不住的意亂情迷。江光光的臉上是滾燙的,隻想給自己兩耳巴子。她微微的有那麼些的恍惚,是了,有些東西,哪裡是自己能夠控製的。
程容簡盯著她,冷哼了一聲,聲音低低啞啞的說:“不裝平靜了。不是挺會裝的麼?”
他顯然是惱火得很的,有些兒咬牙切齒的。大步的繞過辦公桌將江光光困在辦公桌與他的雙臂之間,低沉著聲音一字一句的問道:“在你眼裡,我是那種隨便一個女人都能丟上床的人?”
他指的是甑燃的事兒。但不知道指的是今天還是以前的。
江光光沒吭聲兒,恍惚了起來。他程容簡,原本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程容簡看著她,困著她的手臂漸漸的鬆開,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淡淡的笑來,說:“從頭到尾,你都沒相信過我。是麼?”
他直起了身體,將不知道什麼時候散開的袖口的扣子扣了起來。所有的瞬間褪去,就像剛才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
江光光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之後,才抬頭看向了程容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冷冷靜靜的說:“二爺覺得,我們可能會有以後嗎?”
從在一起開始,從未有過任何的承諾。更甚連以後也未提過。就連最開始在一起,都是難以啟齒的。談相信,未免太過渺茫。她甚至不知道,兩人是怎麼的到今天的。
她的目光是清亮的,又像是帶了點點的悲哀。程容簡就那麼看著他,有點兒像是對峙一般的就那麼站著。時間像是凝滯了一般,過了許久,程容簡才拿起了手機來,對著電話那端的人淡淡的說:“送江小姐回去。”
他的語氣是平靜的,看也未再多看江光光一眼。
江光光走出書房,看著走廊裡暗黃的燈光。恍恍惚惚的,明明隻是短短的時間。卻像是過了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似的。
腳下是虛軟的,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光了一般。隻有腰上若有若無的疼痛提醒中她,她並非是處於幻覺之中。
書房裡程容簡手抵在額頭上就那麼坐著,過了許久,才抽出了一支煙點燃。然後就那麼一支接一支的抽著。
阿凱回去的時候煙灰缸裡早已堆滿了煙蒂,腳下是茶杯的碎片以及茶葉水漬。他吃了一驚,二爺在很久以前就已是喜怒不形於色,更彆提說是拿東西發泄了。
他很快拿了東西將地上的碎片清理乾淨,沉默了一下,說:“不早了。二爺要不要吃點兒宵夜?”
程容簡伸手用力的揉了揉眉心,沒說話。許久之後才掐滅了煙頭,讓阿凱備車,他要出去。
阿凱應了一句是,很快下了樓。程容簡卻坐著沒動,以後麼,他還真不知道他有沒有以後。
他閉上了眼睛,聽到外邊兒有腳步聲過來,才將手中的煙頭掐滅,站了起來,拿著外套往外邊走去。
江光光一路都是恍恍惚惚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醫院的。她更不知道的是,自己怎麼將那句話說出口的。
以後這個詞,在彆的情侶身上,代表著的是甜蜜。但程容簡她明明是知道的。
江光光的心裡壓抑得疼得厲害,她極力的控製著自己去想,可那句話,卻是不停的在腦海裡盤旋著。
她努力的去想當時程容簡臉上的神情,但腦子裡卻是渾渾噩噩的一片,他的那張英俊的臉在腦海中是那般的模糊。
走廊上的消毒水味兒有些刺鼻。她過了好會兒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的狀況不太好,她並沒有立即去崔遇的病房,而是去了洗手間,胡亂的洗漱了一把,等著臉色好看些了,這才去病房。
病房裡很安靜,阿姨正在收拾著病房,而崔遇則是一臉空洞的坐著的。
聽到阿姨和江光光打招呼,她才慢慢的回過神來,視線停留在江光光的身上。擠出了笑容來,虛弱的說:“怎麼又過來了?我沒事,真的。”
她的嘴唇有些乾,江光光就兌了一杯溫水遞給她,這才問道:“吃過東西了嗎?”
崔遇點點頭,說:“吃過了。吃得挺多的。”像是怕江光光不相信似的,她虛弱的笑笑,說:“不信你問阿姨。”
江光光嗯了一聲,和她說了一會兒話見阿姨還在收拾,就開口說:“您回去吧。今晚我在這兒就行。沒收拾的我待會兒會收拾。”
阿姨倒是沒和她客氣,微笑著應了一句好。她像是有話要說的,最終卻又沒說,告訴江光光什麼東西放哪兒的就走了。
已經不早了,江光光原本是要打熱水過來給崔遇洗漱的。崔遇卻不肯,說是自己能下床,不用那麼麻煩。
江光光就扶了她到洗手間,怕她不自在,輕輕的帶上門。
崔遇倒是沒多大會兒就從洗手間裡出來,江光光扶著她上了床。她看著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麼事?”
江光光就笑了笑,摸了摸臉,說:“是嗎?應該是有點兒累了。沒事。”
崔遇沉默了下來,過了會兒,開口問道:“是不是他找你麻煩了?”
她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陸孜柇。
江光光倒是沒想到她會提起陸孜柇來,稍稍的怔了一下,隨即說:“沒有。和他沒關係。”
崔遇點點頭,勉強的笑笑,說了句睡吧,就躺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江光光原本是想問她陸孜柇是不是來過的,但她這樣子顯然是不想說話的。江光光就沒再問了,在床前站了會兒,伸手關了燈,這才輕手輕腳的回到了對麵的床上。
病房裡沒有一點兒聲音,江光光卻怎麼也睡不著,疼痛沿著四肢百何的蔓延,她緊緊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