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當初的事兒是隱蔽的。他現在既然從沿河抽身而出,又哪裡會有攪回去的道理。
彆說是他們隻是靠猜測知道他或許是和當時的事兒有關的人,就算是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他不開口,那也是沒辦法的。
江光光就沉默了下來。握得緊緊的手漸漸的又鬆開。她低低的嗯了一聲,突然一下子離當初的事兒那麼近,她多少是有些恍惚的是那麼的不真實。
過了許久之後,她才低低的說了句謝謝。
兩人後邊兒就再也沒有說過話,各懷心事。
郭數過來是打過招呼的,到的時候早有人在外邊兒守著了。見著郭數就上前叫了一句郭少。
郭數隻是微微的頷首,從一旁拿出了一個黑色的鴨舌帽遞給江光光,說:“戴上,把頭發放裡麵去。”
江光光接了過來,默默的戴上。郭數又伸手替她理了理帽子,這才說:“你和鄭經理一起過去,我就不去了。”
他不去自然是有他不去的道理的,江光光就應了一聲好,對著鄭經理說了句麻煩了。
鄭經理微笑著說客氣了,和郭數打了招呼,就帶著江光光往裡走。
大抵是因為這邊是郊區的緣故,庫房很寬敞,人卻並不多。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進入了這邊,江光光就打起了精神來。沉默的跟在鄭經理的身後,也沒有回去看後邊兒的郭數。
走了那麼一段,鄭經理的腳步就放緩了些,說:“郭少讓您見的人在守庫房,貨車馬上會過來上貨,到時候要是有人問起您就說您是過來上貨的。”
江光光雖是不明白郭數這樣的安排到底是想乾什麼,但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問,點點頭應了一句好。
大抵是已經將人遣開了,庫房這邊是安安靜靜的,並沒有人。到了一旁的一個小辦公室旁,鄭經理就給江光光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走了過去。
門是開著的,裡邊有人正背對著他們打掃著衛生。鄭經理直接走了過去,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說:“老羅,馬上貨車就過來了,通知你了嗎?”
被叫做老羅的人轉過身來,點頭哈腰的說:“鄭經理好,已經通知了,貨我已經都準備好了。車一來就能裝。”
他一轉過身江光光的視線就落到了他的臉上,如郭數所說,他的臉上是有一長條猙獰的傷口的,看著是有些恐怖的。這副容貌,想要找一正經的工作是有些難的,他倒是有幾分能耐。
他是聽到了腳步聲的,知道鄭經理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和鄭經理打完了招呼,視線就朝著江光光看去。
隻是這一看之下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鄭經理卻像是沒有發覺他的異樣似的,依舊笑眯眯的說道:“這是這次過來上貨的,今天阿黃他們不是休息嗎?就重新找了人過來,以後要是太忙,都會叫他帶人過來。”
老羅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隻是臉色仍是有些白。擠出了笑容出來,說:“是,鄭經理您找來的人肯定靠譜,隻是不知道這位貴姓?”
薑是老的辣,這麼會兒,除了臉色發白之外他已看不出什麼來。江光光的帽簷是壓得有些低的,稍稍的低著頭就不怎麼能看得清楚容貌了。他的視線是一直落在江光光的身上的。
鄭經理就笑了笑,又拍了拍老羅一把,說:“姓黃,怎麼,你以前見過他嗎?”
老羅這下明顯的鬆了口氣兒,擠出了笑容來,低下了頭,說:“隻是看著有些眼熟,不認識。”
鄭經理就嗬嗬的笑了起來,說:“那是你們有眼緣,我們這邊兒的活是小黃包的,既然有眼緣那你以後可得照顧著點兒。行了,我就過來和你打個招呼。我現在帶小黃去簽合同,待會兒他的人過來要是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你可得提點著點兒。”
老羅立即就恭恭敬敬的應了句是,這樣的場合的應酬對江光光來說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她上前,抬起頭看向了老羅,然後客套的寒暄了幾句。
老羅臉上的笑容是有些勉強的,鄭經理也並沒有讓江光光多呆,隻說了兩句就叫著江光光一起走了。
他們倆一離開,老羅就一屁股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江光光的心裡是有些沉重的,如果是之前她對郭數的安排多少是有些疑惑的。但現在,她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讓她去試探那叫老羅的人,而且,看那人的反應他像是認得她的。可他,怎麼會認識她?
江光光的腦子裡有些兒亂,過了庫房,郭數早就在等著了。他是並沒有打算在這兒停留的,說了句上車說,便拉開車門讓江光光上車。
等著關上了車門,他又叮囑了鄭經理幾句,這才上車係上安全帶發動了車子。
江光光的腦子裡是有些亂的,他發動了車子,她便開口問道:“那個人怎麼會認識我?”
郭數側頭看了她一眼,沉默了會兒,輕輕的說:“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和叔叔長得很像嗎?”
尤其是這副中性看不出男女的穿著,是很像的。
江光光就一怔,一下子就明白了郭數的意思。那個人,認識的不是她。而是,她的父親。因為他知道,他已經過世,所以在見到她時,他才會那般的驚訝。甚至迫不及待的就問了她姓什麼。
她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了起來,疼痛沿著胸腔擴散開來。她抿緊了唇,原本是想開口讓郭數停車的,最終卻還是沒開口。挫敗的鬆開了拳頭。
她就算是回去,也未必會問得出什麼來。甚至還有可能打草驚蛇的。她的腦子裡是有些亂的,有什麼呼之欲出,那麼一時間頭疼欲裂。
郭數自然是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的,將車在路邊停了下來,開口問道:“你沒事吧?”
江光光的頭是已經很久沒有痛過了的,她緩了好會兒,才低低的說了句沒事。
郭數沒有急著開車,見她的臉色稍稍的好了一些,就擰開了瓶蓋遞了水給她。
江光光接了過來,喝了幾口,郭數才開口說:“什麼也彆再想,先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回去再說。”
江光光就低低的說自己沒事。她現在壓根就是睡不著的。她在這兒呆了那麼久也什麼都沒有查出來,郭數查肯定也是費了一番力氣的。她是想說點兒什麼的,一時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郭數倒是先說道:“查到他隻是意外而已。我已經讓人觀察了一段時間,他是深居簡出的,幾乎都是在庫房那邊。甚至是很少去城裡的,需要的生活用品也是請人代買的。”
說是意外,其實也算不上是意外。他是去查了許多當初在沿河混得有些名頭的人的隻是都沒有什麼進展。有一次他來這邊,看到了那人臉上的傷疤,就讓人去查了他。才得知他是在那一年來倉庫這邊的。這更是讓他起疑。
但那人同樣是警惕的,他讓人多方試探都沒有結果。萬不得已之下,才叫了江光光過來。
郭數稍稍的頓了頓,接著又說道:“現在去問他,是不會有結果的。我已經讓人注意他了,他如果真與當初的事兒有關,最近肯定是會有反常的。。”說到這兒,他的眸色沉了沉,說:“如果他都不露出一點兒馬腳,那就隻有想辦法讓他露出馬腳了。”
江光光就點了點頭,她是清楚郭數的意思的。這線索來得是不容易的,為免打草驚蛇,他們是得小心點兒的。不能太過於激進。
從剛才鄭經理的那番話來看,郭數顯然都是已經安排好了的。他做事情是謹慎的,她並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又啞著聲音說了句謝謝。
郭數就淡淡的笑笑,讓她彆客氣。他是還想說點兒什麼的,隻是他的話還未說出口,江光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並沒有馬上去拿手機,見手機一直都響著,過了那麼會兒,這才將手機拿了出來。
電話是程容簡打來的,江光光吸了一口氣兒,這才將電話接了起來。
程容簡打電話來是問他們在哪兒的,說是已經讓阿凱訂了地兒。他待會兒忙完之後會直接過去,讓他們待會兒也過去。
江光光就應了好。她的語氣是很平靜的,極力的不讓程容簡察覺到她的異樣。
程容簡那邊是忙的,隻溫柔的叮囑了她幾句便繼續忙去了。江光光掛了電話,身體僵了許久之後才緩緩的放鬆下來。
她的臉色是不怎麼好的,郭數一時也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才說起了有進展就會告訴她等後續的事兒來。
江光光除了道謝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那人在郭數的手底下,由郭數那邊去打探無疑是最合適的。
郭數沉默了會兒,說道:“不用謝,這是我二叔的意思。當時叔叔的事兒,他沒能幫上什麼忙,一直都是愧疚的。”
當初的事兒的處理方式,確實是讓人寒心的。那時是站了隊的,下麵的,即便是再怎麼不平,也隻能服從上邊兒的命令。
江光光就閉上了眼睛,當時的那些嘴臉依舊是曆曆在目。她甚至還記得那時的心灰意冷以及絕望。大抵是因為想起了那些事情,她倒是很快冷靜了下來,對郭數說:“代我向叔叔道謝。”
難為這麼多年,他還記得。在她,爺爺奶奶的心裡,父親是最重要的親人。但在那些上位者的眼裡,他不過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臥底而已。到現在,能記得的人,恐怕已經很少很少了。
郭數的二叔一直記著,確實是也挺難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