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抵不過小家夥的眼淚的,最後還是退了一步,讓小家夥再玩一會兒再走。
小家夥應下,她也不和兩人一起,任由著程容簡帶著小家夥去商場裡的小孩兒玩的地方去玩,她自己則是在樓下坐著等。
商場裡有些冷清,她坐著坐著的就走起了神來。直到小家夥和程容簡回來,她才回過神來。
程容簡這次倒是識趣得很,兩人不過去了十幾分鐘就回來了。不過江光光仍是沒有給他好臉色。他提出要送他們時,她黑著臉沒有答應,自己帶著小家夥去打了車。
車子駛了好會兒她從後視鏡裡看時,才發現程容簡竟然是開著車跟著他們的。
江光光有那麼些疲憊,直接讓司機送了他們回了鐘馨那邊。程容簡倒是知道分寸的,車子遠遠的就停了下來,見著母子倆下車進了院子裡,抽了一支煙才調了頭。
晚些時候霍重筠回來,江光光才知道那邊的小院要拆遷了。宅子已經很久了。並沒有多大的特色,拆遷那是遲早的事兒。
江光光是早想到的,但真正的要拆時,她卻是很不是滋味。那座老宅,對彆人來說就是一座宅子而已,但對她來說,卻是最溫暖的回憶。那是,唯一能讓她找到溫情的地方。
霍重筠雖是提前得知的,但文件也會很快發下去。聽說一個來月就要動工。即便再舍不得,江光光也是無力阻止的。
江光光這一夜翻來覆去的都睡不著,快要天明是才睡了過去。宅子那邊既然要拆遷,是得將東西收拾收拾的。
昨天沒能去看羅姨,她今天是得過去的。起床時她才發現外麵竟然是下著雨的。
原本是要帶著小家夥一起的,但鐘馨擔心小家夥會感冒,就要讓小家夥留下。
江光光不知道在想什麼,發了會兒呆就答應了。也沒和小家夥告彆,悄悄的走了。
她去周來家時雖是還早,但周來卻早已上班去了。家裡就隻剩了羅姨一個人。大抵是周來並未和她說小家夥的事兒,她一句也未提起,隻問江光光這些年都去哪兒了。並且讓她這次回來就彆再走了。
江光光隻是笑笑,並不回答。她和羅宜的關係是要親近些的,說著說著的就說起了老宅拆遷的事兒來。
羅宜歎了口氣,說:“這事兒我倒是早聽你周來他爸說過了,聽說是要打造一條特色美食街。你也知道的,那邊的宅子都舊了。而且每家的麵積都不是很大,住了幾代人早就不夠住了。拆遷是很多人都盼著的事兒。”
他們家在那邊是住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說起來她仍是唏噓不已。她是知道江光光的心思的,也不忘記開導安慰她。
江光光笑得是有些勉強的,留下陪著羅宜吃了午飯便離開了。她也沒有回鐘馨那邊,直接回了宅子。
雨中的街道冷冷清清的一片,這邊住著的人沒有以前那麼多了,處處都透露著一股子殘破的味兒。
江光光在小道中間站著沒有動,就那麼失神的看著。她仍是記得小時候每次放學跑過這條街道時的心情,也記得,曾無數次挽著爺爺奶奶在這小道上遛彎兒時的溫馨。
而在不久後,這些承載著她許許多多美好的回憶的地方,就要消失了。
江光光的心裡沉甸甸的,站在小道上發了許久的呆,這才慢慢的朝著小院那邊走去。
院子裡依舊是冷冷清清的,東西也並不是很多,隻是留下的每一件東西,都承載著江光光的記憶。
她原本是打算過來收拾的,這下過來了卻是不知道該從哪兒收拾起。她就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手抵在額頭上,就那麼發著呆。
心裡是空蕩蕩得厲害,就那麼莫名的疼痛著。過了那麼許久,她才長長的籲了口氣兒,進屋找了紙箱,將書房裡的書慢慢的裝了起來。
收拾了那麼會兒她出去丟垃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鏽跡斑斑的門邊的程容簡。
他也不知道來了多久了,看到江光光,就低低的說道:“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他的這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江光光微微的有那麼些失神,大抵是因為知道這邊要被拆遷的緣故,她好像脆弱了許多,沒有吭聲兒,倒是開了門,讓程容簡進來。
這邊的東西都是要洗過的,她也沒有去廚房給程容簡燒水,走到了書房裡繼續開始收拾那些書。
程容簡脫下了外套,幫起了忙來。高的江光光拿不到的地方他就拿下來,江光光裝好他就在一旁幫忙著打包。
大抵男人都是天生就擅長這些活兒的,他的動作是麻利的,做起來比起江光光是要那麼實在幾分的。
見他真能幫上忙。江光光這下也不開口趕他走了,兩人就那麼默默的收拾著。期間程容簡的手機響了幾次,他都沒接,最後直接關了靜音。
江光光也沒管這事兒,做著她自己該做的事。
書房裡的書是挺多的,還有老爺子生前描摹的畫以及一些隨筆。一點點兒的江光光都理得整整齊齊的裝好。
她過來得有些晚,書房還沒收好外邊兒的天色就暗了下來。江光光看了看時間,想起小家夥今天已經獨自在那邊呆了一天了,就說道:“就到這吧。今天不收拾了。”
程容簡聲音低沉的應了一句好,將打包好的東西搬到一旁放得整整齊齊的,這才去廚房裡頭洗手。
等著收拾好,他才拿起了外套,對著發呆的江光光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光光回過神來,就說了句不用,然後打開門往外走。今天她這小院子倒是挺熱鬨的,還在屋簷下,就見一穿著旗袍打著傘的女人站在院子門口。
她大抵是來了一會兒了,隻不過這邊沒有門鈴,這門也不好敲,於是就那麼在外麵站著等。
江光光看到那張臉時微微的愣了愣,也不過是那麼片刻她就回過神來,也沒有避開的意思,一聲不吭的往鐵門邊走。
門外的丁郡青多少是有些尷尬的,等著江光光走近了,她就抱歉的笑笑,說:“不好意思江小姐,打擾了。”
她的語氣是挺誠懇的,江光光似笑非笑的掃了她一眼,說:“丁小姐客氣了,你這是在門外,並沒有打擾到我。”
她說完這話,就打開了鐵門。
被她那麼一說,丁郡青更是尷尬,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向程容簡看去。
程容簡的麵色沉沉的。明顯是帶著幾分的不耐煩的。丁郡青將自己的那點兒尷尬都壓下去,柔聲的說道:“聽說你過來了,我過來看看。給你打了電話,你沒接。”
敢情剛才在書房裡打的那幾個電話就是她打的。
江光光無意摻和兩人之間的事兒,一張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等著程容簡出來就伸手去鎖門。
程容簡沒有馬上和丁郡青說話,過了那麼會兒,才淡淡的問道:“什麼事?”
雖是問她,但卻看也沒有看她一眼。
丁郡青臉上的笑容有那麼些勉強,說道:“也沒什麼事,就”她說到這兒下意識的就去看江光光。
江光光這時候已經鎖了門,也沒打招呼,直接便離開。連頭上是下著毛毛細雨的她也沒回去拿把傘。
隻是她還沒走幾步,程容簡就拽住了她的手腕,低低的說:“我送你回去。”
江光光就抬頭看向了他,視線掃過還在原地站著的丁郡青,似笑非笑的說:“不用,今天下午謝謝你幫忙。我自己能回去。”
她說完就要掙開程容簡的手。這下無疑是又生疏了起來。
程容簡的眸色沉沉的,抿了抿唇,低低的說道:“下著雨,彆感冒了。”
他自然是不肯鬆開江光光的手的,說完拽著她就往他的車邊。兩人之間的力氣懸殊得是大的,江光光壓根就掙脫不了。
她多多少少是有些懊惱的,這會兒也不好鬨得太難看,隻得壓低了聲音懊惱的叫:“放開我。”
程容簡哪裡會理她,到了車邊打開車門就將她塞進了副駕駛座上,放軟了聲音說道:“等我一會兒,馬上回來。”
他的語氣是很柔和的,說完這話不等江光光說話就鎖上了車門,朝著打著傘在雨中站著的丁郡青走了過去。
也不知道他和丁郡青說了些什麼,不到三分鐘便回來了。丁郡青仍舊是站在原地的他也沒有管。
打開車門上車,被鎖在車裡的江光光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打不開車門下不去,見著他索性就閉上了眼睛。
程容簡低低的笑了一聲,拿出了一條乾毛巾來遞到她身邊,低聲的說道:“把頭發上的雨水擦擦,彆感冒了。”
江光光沒理他,也沒睜開眼睛。程容簡遞了一會兒見她沒反應,便傾過身,要替她擦頭發。
隻是這一靠近江光光就像炸毛的刺蝟一般的馬上就睜開了眼睛,咬牙切齒的叫了一聲程容簡,說:“你彆得寸進尺。”
她說著倒是扯過了他手中的毛巾。
程容簡也不惱,微微的笑笑,看著她慢慢的說:“我不敢得寸進尺。”
他的語氣是挺認真的,這下輪到江光光不說話了。胡亂的將頭發擦了擦就將毛巾丟到了一邊。
程容簡很快就發動了車子,江光光往後視鏡裡去看時,才發現丁郡青並沒有走,依舊是在小院門口站著的,在這雨中一副弱柳扶風楚楚可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