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光光是睡到快天亮的時候被驚醒過來的,不知道是哪家的貓兒翻到了窗台上,不知道是被夾到了尾巴還是怎麼的,發出淒厲的叫聲,她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
她應該是一直在做夢的,突然被驚醒過來夢到什麼全不記得了,腦子裡有那麼些茫茫然的。她輕輕的籲了口氣兒,側頭去看身邊睡著的小家夥。
小家夥並沒有被吵醒,依舊是睡得很熟,發出淺淺的均勻的呼吸聲。江光光替他掖了掖背角,才從床上輕輕的坐了起來,去拿放在一旁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淩晨五點四十分,並沒有任何的未接來電或是短信。
江光光有那麼些怔怔的,過了那麼會兒,才起身下了床。外邊兒已有隱隱的光亮,她沒有開燈,到了客廳才將打開,倒了一杯水喝下。
明明才淺眠了三個小時而已,卻是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心頭莫名的是有些不安的,她伸手揉了揉眉頭,也不回去睡了,洗漱完畢去廚房做起了早餐來。
她原本是想給程容簡那邊打電話的,但現在還早,最終還是沒有打。
屋子裡靜靜的,她不由自主的就發起了呆來。忽的覺得,現在和在沿河時是一樣的。每每他出去。她都是提心吊膽的。
江光光使勁兒的揉了揉眉心,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全都給壓了下去。
小家夥喜歡她做的小包子,她拿了麵粉和好醒著,然後開始熬粥。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大抵是因為有了事情做,她的心緒漸漸的安寧了下來。
剛將包子蒸上,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以為是程容簡打來的,飛快的在圍裙上擦了手,將手機拿了起來。
電話卻並不是程容簡打來的。而是周來打來的。不過才七點不到,江光光的動作頓了頓,還是將電話接了起來。喂了一聲。
電話那端的周來就說了句是我。他的聲音是有些啞的,聽起來有些不對勁,江光光就問道:“怎麼了?”
周來卻並沒有回答,隔了半響,才有些費力的問道:“阿叡,你在家裡嗎?”
江光光不知道他說的這個家是指的是不是霍重筠那邊,就回答道:“我在新房子這邊。”
周來就嗯了一聲。低低的說道:“我在門外。”
江光光這下倒是怔了怔,也沒有問他是怎麼知道她的房子在哪兒的,隨即說道:“我馬上給你開門。”
她說著便掛了電話,快步的走到了客廳裡,打開了門。周來果然是在外麵站著的,不知道是淋過雨還是怎麼的,頭發微濕,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看起來狼狽極了。
他是很少有這樣子的,江光光不由得愣住了,開口問道:“怎麼了?”
周來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來,說道:“沒怎麼。”微微的頓了頓,他說道:“我能進去坐坐嗎?”
江光光就說了句進來吧,讓到了一邊。等著他進來關上門,這才去給他倒了一杯熱水,然後拿了乾毛巾給他。
周來就低聲的說了謝謝,卻並沒有去擦頭發。
江光光在他的對麵坐了下來,沉默了一下。這才問道:“怎麼了?”
周來就笑笑,說道:“沒怎麼。就突然想看看你。”
他的臉色是蒼白的,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前沉默了許多。
他這樣子,是並不打算說的。江光光就沒有再問了,廚房裡的粥飄散出香味來,她就問道:“我熬了粥,給你盛一碗。”
周來這次倒是沒有拒絕,說了聲謝謝。
江光光就起身往廚房裡去了。周來看著她的背影,恍恍惚惚的。
江光光很快便盛了粥回來,還端了一碟子小菜,放到了周來的麵前,才說道:“蒸了包子,才蒸上,待會兒蒸好了我再給你拿過來。”
周來這下就微笑著應了一句好。沒有客氣,拿起了勺子一勺一勺的吃起了粥來。
他吃得是很慢的,仿佛要將這一碗粥吃到地老天荒一般。過了許久之後,他才開口說道:“阿叡,我打算去外地一段時間。我媽媽身體不怎麼好,你要有時間麻煩你多去看看她。她一個人挺寂寞的。”
江光光就怔了怔,問道:“怎麼突然要去外地?”
周來這下就聳聳肩,微笑著說道:“手頭有一個案子,應該也去不了多久。”
他今天這樣子是有些不對勁的,江光光點點頭,想問點兒什麼的,知道他不會說,就沒有再問了。
客廳裡一時靜極了,坐了好會兒,江光光看了看時間估摸著包子蒸得差不多了,就說了句我去拿包子。
她才站起來,周來也跟著站了起來,聲音低低的說道:“阿叡,不用了。我該走了。”
江光光就回頭看向了他。他的臉色蒼白得厲害,擠出了笑容來,說道:“我買了早上的機票。”
他的視線停留在江光光的臉上,那麼頓了頓,臉上露出了那麼幾分悲切來。輕輕的說道:“阿叡,對不起。”
他這句對不起說得莫名其妙的,說完不待江光光說話,就轉身大步的往門邊走去。待到江光光回過神來,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江光光的心裡是有些不安的,快步的走了出去。但走廊裡卻已經沒有了周來的身影。
她拿出了手機來給他打了電話,電話很快便通了,但卻遲遲的沒有人接。等著她再打時,那邊已經關機。
過了好會兒。才有短信的提示音。她打開看,是周來發來的,隻有簡單的一句話:對不起阿叡。程容簡那邊,也勞你替我說聲對不起。
江光光看到這幾個字時眼皮就跳了起來,知道他不會接電話,索性也不再打了,直接的打了程容簡的手機。
程容簡的手機是過了好會兒才有人接的,但接的人並不是程容簡,而是阿凱。
他剛叫了一聲江小姐。江光光就問道:“你們現在在哪兒?”
阿凱一怔,隨即說道:“我和二爺現在在外地。”
有了周來的那句話,他這話江光光是完全不相信的。她就淡淡的說道:“周來都說了。”
這下電話那端的阿凱就沉默了下來,他往房間裡看了看。江光光不等他回答,又問道:“你們是不是在彆墅那邊?你們二爺怎麼了?”
江光光問著語氣就急了起來。
阿凱知道瞞不下去,隻得說道:“江小姐你彆急,二爺有點兒發燒,現在還是睡著的。”
江光光此時哪裡會相信他說的話,哪裡會不急。馬上就說道:“我馬上過來。”
她說完不等阿凱再說話,直接便掛了電話。然後匆匆的往臥室走去。小家夥還是熟睡著的,她就將小家夥叫醒。
小家夥扁著嘴要哭的,聽到她說要去找爸爸就沒哭了,一個勁兒的問著爸爸在哪兒。
江光光的心裡沉甸甸的,哄了小家夥幾句。等著給小家夥穿好衣服,阿姨那邊已經起床了。
聽說她要回彆墅那邊,她手忙腳亂的收拾著小家夥的東西。江光光原本是想打車過去的,才剛出門,阿凱就打來了電話,說是接他們的人已經到門口了。
到小區門口,果然有車在等著的。是一個陌生的年輕小夥子,見著江光光就叫了一聲江小姐,上前接了她手中的東西。
彆墅那邊的情況江光光一無所知,不知道程容簡是是生病還是受了傷。問那年輕的司機,那司機並不在彆墅那邊,同樣是不知道的。
車裡的氣氛是有些低壓的,隻有小家夥不諳世事什麼都不懂。一會兒問著要去哪兒,一會兒又問什麼時候可以看到爸爸。
江光光的心裡澀得厲害,摸著小家夥的頭,將他抱在懷裡。她是惶恐的,摸著的手微微的顫抖著,卻又克製著自己鎮定下來。
早上有些堵車,車子整整的駛了一個半小時才到彆墅。阿凱早就在門口等著了。
等著下了車,將小家夥交給阿凱,江光光便直奔臥室。程容簡依舊是昏睡著的。用了藥,燒卻沒怎麼退。這次發燒是嚴重的,鐘醫生也並沒有敢走,就一直在臥室裡守著。
見著江光光,鐘醫生就站起來打了一聲招呼。
江光光看著床上睡著一動不動的程容簡,放緩了腳步,上前了兩步,才問道:“怎麼樣了?”
她的聲音是微微的顫抖著的,鐘醫生大抵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的。低聲的說道:“程先生沒有受傷。他的抵抗力原本就弱,又有些著涼,這才發的燒。等燒退了就沒事了。”
江光光這下才稍稍的鎮定了一些,嗯了一聲。慢慢的走到床邊。
鐘醫生看了看輸著的藥,又說道:“程先生的燒退得慢,您彆著急,慢慢來。”
江光光點點頭,伸手替程容簡掖了掖背角。鐘醫生的眼底下一片青紫,臉上也是帶著疲倦的。江光光就說道:“您去休息吧。告訴我要做些什麼,我來做就行。”
她既然已經來了,自然是不會假手於人的。
鐘醫生也沒有客氣,點了點頭,說了點兒該注意的事,然後輕輕的關上門出去了。
江光光打了熱水,擰了毛巾給程容簡擦了手和臉。他大抵是有所感應的,手指微微的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