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人之間少有的交流。
陳效並沒有回。
到了快要下班時分顧世安涎著臉的又給他打了電話,電話過了許久才接通。陳效大抵是在忙,語氣帶了幾分的不耐,問道:“什麼事?”
顧世安沉默了會兒,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晚上要不要回……去吃飯?”
“沒空。”陳效不耐到了極點,說完這話,不待顧世安再說話,他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顧世安站了會兒,重新回到辦公室上班。
才剛坐下手機就響了起來,她原本以為是陳效打來的。拿出手機,卻並不是。是很久沒見的大學室友盧曼。
顧世安接起了電話,喂了一聲。
盧曼一向大大剌剌的,開口便問道:“今天的校友會你去不去?”
顧世安壓根就沒聽說這事,也不感興趣,有些心不在焉的說:“不去了吧,去也沒什麼事。”
這些年無論是同學會還是校友會,她幾乎都沒去過。
“怎麼沒事,咱們可好久沒見了。我加了好幾天的班了,正好今天有空。我不是拿到房子了嗎?你正好給我看看該怎麼裝修。你在以前可答應過我的啊。你知道我窮,趁著這機會正好省一頓飯下來。”
她倒是挺會精打細算的,饒是顧世安心情不佳也被她逗得笑了起來,嘖了一聲,說道:“好久不見還是鐵公雞。行,把地址發給我,我等會兒過去。”
盧曼一點兒也不以為恥,得意洋洋的說道:“不吃白不吃,反正有人買單。”
顧世安深以為然,兩人又說了兩句才掛了電話。
顧世安臨下班時部門領導讓開會,這會一開就是差不多兩個小時,到地兒的時候有些晚了。
盧曼早就等著她了,見著她快步的從實門口的台階上下來,看了看時間,說:“怎麼那麼晚才過來?他們都已經吃過飯換場子了。”她說著眨了眨眼,調皮的說道:“不過我給你留了吃的。先吃了再上去。”
她說著就帶著顧世安往裡走。
當初在學校的時候,顧世安和盧曼的關係自算得上是一般。但盧曼是寢室裡最體貼最會照顧人的人了。
她是打過招呼的,剛坐下服務生就上了菜。都是顧世安以前上學時喜歡吃的。
這下顧世安不由得愣了愣,隨即看向了她,認真的說了句謝謝。
她完全沒想到盧曼會記得她喜歡吃些什麼。
盧曼給她盛了一碗湯,嘿嘿的笑著道:“彆彆彆,彆謝我。我這不是想讓你給我打個折嘛。”
顧世安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點點頭,說道:“對,要想驢拉磨,當然得先給點兒甜頭。”
盧曼嘿嘿的又笑了起來,說:“趕緊吃吧,小心餓出胃病來。”
她已經吃過了,顧世安也不和她客氣,吃了起來。邊吃邊詢問盧曼,她的房子想裝成什麼樣。
這盧曼是早想過的,當即就劈裡啪啦的說了起來。
顧世安認真的聽著,時不時的附和幾句。飯吃到中途時盧曼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她公司裡打來的,說是一客戶臨時來了臨城,讓她過去接。
盧曼對待工作是從來不含糊的,馬上就站了起來拿著包要走。她沒想到自己會臨時會有事,丟下顧世安心裡是歉疚的。讓顧世安去校友會晃上一圈。說是大家都知道她會來,怎麼的也得去打個招呼。
再說了,他們這群校友裡有能耐的人多的是。這人有錢必定要買房子或是自己開公司,無論哪種都離不開裝修。到時候把顧世安的名片發上一圈,指不定就又多一客戶。
顧世安知道她忙,讓她彆管她,趕緊去。
顧世安慢慢的吃完了飯,原本是不打算去的。誰知道盧曼把她的電話給了同校的一師兄,剛要走師兄就打來了電話,問怎麼不見她上去。
都已經過來了,顧世安推脫不過,問清楚了在哪兒隻得過去了。
他們就在隔壁的KTV,進入大廳就鬨哄哄的。顧世安找了侍應生問地兒,慢慢的上了樓。
推開門,走調了撕心裂肺的歌聲就刺入了耳膜。勸酒的勸酒,嬉鬨的嬉鬨,烏煙瘴氣的。
暗淡的光線裡,顧世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裡頭的陳效。他穿著深色的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懶懶散散的靠在沙發上。
第四章:還是痛得撕心裂肺
顧世安看到他時他也看到了她,不過隻是那麼淡淡的一眼,他就收回了視線。就跟不認識她似的。
他一向都是不參加此類聚會的。顧世安稍稍的愣了一下。還未回過神來,包廂裡的師兄就發現了她。嚷嚷著她來晚了,讓罰酒。
她很少出現在這種場合,一個人嚷嚷,其餘也跟著起哄了起來。顧世安還未反應過來就已喝了兩杯。
她的酒量算不上好,被人勸得沒法,隻得求助的看向陳效。陳效卻像是沒看到她的求助似的,嘴角噙了一抹笑,和身邊的人說著話。
顧世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時,才發現角落坐了個女人,不知道陳效說了什麼,正抿著唇笑。
那麵容是熟悉的,顧世安的腦子裡轟的一聲,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那女人大抵也察覺到了顧世安在看她,抬起頭來微笑著衝著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顧世安一點兒笑不出來,卻還是勉強的擠出了個笑容。
她一時間恍恍惚惚的,陳效是從來不出現在這種場合的。難怪今天會出現,原來是她回來了。
她想起了下班前的那通他沒空的電話,鈍痛一下子刺散開來。
顧世安魂不守舍的,連帶著彆人勸酒也不拒了,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沒多大會兒臉上就一片紅暈。
陳效也不阻止,就跟沒看見似的,繼續和眾人談笑風生。
今兒的主角是很少出現的陳效和從國外回來的黎苒,顧世安這茬很快便被揭了過去。
她喝了不少,眾人敬陳效或是黎苒的酒時她也強撐著跟著敬。她喝得多了,頭重得厲害,場子還沒散就窩在角落沒聲兒了。
眾人並不知道她和陳效已經結了婚。黎苒和陳效站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對金童玉女,明眼人都知道陳效今天會來純屬是因為黎苒,有好事者開始起哄了起來。
黎苒嗔怪的讓大家彆亂起哄。
陳效則是懶散的笑著,不否認也不承認,任由著眾人起哄。
顧世安在角落裡麵帶著微笑的看著,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酒。
散場時已差不多是淩晨一點了,顧世安在昏昏沉沉中是被師兄叫醒的,她頭重得厲害,跟著一群人下了樓。
陳效的司機早等著了,到了樓下他便和眾人告彆,紳士的替黎苒拉開車門。他就跟沒看到後頭聾拉著腦袋醉得不清的顧世安似的,隨即也跟著坐進了車裡。
一群人陸陸續續的走完,到了最後隻剩下顧世安一人在原地。她的頭重得厲害,索性也不走了,就在石梯上坐了起來。
她整個人都是昏昏糊糊的,坐了好會兒倒想起打電話叫人過來接。
常尛到的時候顧世安正坐在石階上打著瞌睡,她倒是挺警醒的,常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立即就抬起頭來。然後眯著眼衝著她傻笑,說:“來了。”
她即便是應酬也很少會喝成這樣的。喝醉成這樣,隻能是因為陳效。
常尛沒吭聲兒,在她身邊的台階上坐了下來。她沒有去看顧世安,隔了會兒,才問道:“你這樣值得嗎?”
她的聲音很輕。
顧世安的身體僵了僵,腦子裡更是昏糊得厲害。她低下了頭,看著地上的陰影,過了會兒,才茫然的說道:“阿尛,都已經那麼久了,早就該放棄了,可為什麼我還會覺得……”
還會覺得,也許是自己做的還不夠。還是……舍不得放棄。
有時候,她甚至不知道,她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她說到這兒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稍稍的頓了頓,自嘲的笑笑,沒有去看常尛,低低的說:“是不是挺沒出息的?”
確實是挺沒出息的,但想到要放棄,還是痛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