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伍先生拿著一個小布包走出來。來到茶幾邊,打開布包,笑道:“咱老了,不想嘗那些新鮮口味了,還是喝老茶,泡這個!”
令狐曉仔細一看,這布包裡的茶,不就是自己在杏子林接那大單生意時陶老板送的那種茶嗎?這梗,葉子,顏色都一模一樣。他後來送了伍先生一半,幾年過去了,伍先生還留有這個茶葉。
令狐曉驚奇地看向伍先生。
“跟你給我的那高山茶一模一樣。”伍先生拿起一片茶葉,放到鼻子邊聞了聞。臉上現出興奮之色,繼續說道:“你給我那包茶葉喝完後,我再也喝不慣彆的茶了,於是到處托人去找,終於找到一點。”
“啊!”令狐曉笑得張大了嘴,“我也很喜歡喝這個茶,喝完了之後天天想這個味兒,我還去杏子林找陶老板,他沒在那裡了,也沒找到這個茶葉。我難過了好久!”
“哈哈!”
兩人說話間,吳童拎著熱水壺上來了。伍先生起身接過熱水壺,迫不及待地打開蓋子,抓起一小把茶葉丟了進去。水壺裡冒著熱氣,伍先生對著熱氣深深地吸了幾口,才心滿意足地坐了下來。
令狐曉和吳童兩人看著他那滑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晚上吃什麼?”伍先生故意探頭看著令狐曉。
“哎呀呀,糟糕!”令狐曉猛地拍腦袋,突然醒悟過來,前麵下船後隻顧著買茶葉,之後劉少來收保護費一鬨騰,接著伍先生來到碼頭,他們一起上了船,他都忘記安排晚上的夥食了。
“看來隻能吃窩窩頭了!”吳童在旁邊笑道。
令狐曉聽到吳童這麼說,臉刷地一下紅了。伍先生這麼疼自己的,好不容易來到船上跟自己一路同行,竟然忘記安排一頓像樣的晚飯招待他了。
伍先生抿著嘴看他的笑話。吳童也起身,說下去夥房看看有什麼菜,可以加菜。
吳童剛轉到樓梯那裡,隻聽樓下喊道:“彆慌!晚飯來了。”
說話間,夥房的夥計端著一個大的托盤走上樓梯。令狐曉聞到香氣,轉頭看過來。夥計端了滿滿一大盤菜放到八仙桌上。
“開飯了,伍先生、副幫主!請!”夥計笑著喊道,將托盤裡的菜都放到八仙桌上。桌上擺著四菜一湯,四菜是清蒸魚、豬耳朵、炒木耳和一大碟花生米,湯隻是清水青菜湯。但還有一罐酒。
令狐曉一看,竟然有這麼多菜,興奮地站起來邀請伍先生入席。
他轉頭問夥計,怎麼會有這麼多菜呢。夥計笑道,看到伍先生上船,我就開始準備了,伍先生難得來一次船上,雖說沒時間去買新菜,但還是要拿最好的菜招待伍先生。
辛苦你了!令狐曉給夥計抱拳道謝。要不是他提前準備,今晚隻能吃窩窩頭,這在伍先生麵前真的出醜了。
“菜錢算副幫主你賬上!”夥計笑著說道。
“那是必須的!”令狐曉爽快地答道,伸手往懷裡摸出一兩銀子,遞給夥計,問道:“夠不?”
“夠了,足夠了,今晚也就一百文錢!”夥計連忙接過銀子,回答道。
“先放你那,有什麼好菜,就安排上!”令狐曉吩咐夥計道。
“好呢!”夥計笑著叫道,隨後下樓。
伍先生、令狐曉和吳童三人圍在桌前,開始吃晚飯。伍先生喝酒,自顧自地打開酒罐,倒了一碗。他皺著眉頭看了眼令狐曉,問道,你喝不?
令狐曉本不想喝,看伍先生問,答道,能喝一碗。
於是伍先生給他倒了一碗。他又看吳童,吳童連連擺手。
吳童又下樓去拿了幾個窩窩頭上來,在窩窩頭裡塞了好些肉,大口地吃起來。
伍先生和令狐曉兩人碰了幾次碗,話就說開了。聊著青岩幫大院子裡王二摔了個狗吃屎、李七半夜起來尿尿被巡邏的人一喊嚇得好長時間尿不出來等等有趣的事。兩人說話聲越來越大。吳童也吃飽了,坐在旁邊有些不自在。起身離開了。
吳童離開一會兒之後,兩人說話聲反而變小了。
伍先生嘴裡嚼著豬耳朵的脆骨,抿了一口酒,看了看甲板上的走道,空無一人。
他輕輕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哎,兄弟啊,就像天上南飛的大雁,越往南邊,跟得上的就越少。最後也沒幾個在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