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輕笑了起來,“這裡的所有畫都是我畫的。”
可緊接著,蕭淮說的話讓男孩愣了一下,他臉上的模糊有了消散的趨勢。
“但是隻有這一張,是你死前畫的。”
蕭淮的聲音有些低沉,那是因為他太疲憊了,疼痛忍久了,就讓人乏力。
他並不是在盲目猜測。
而是有理有據。
其一,趙離如果和張居丞沒有血緣關係,張居丞成人的樣子為什麼會和趙離的眉眼有幾分相似。
其實很簡單,張居丞長大後的模樣,並非他真實的樣子。
更準確地說,那是他腦海中對自己長大後的幻想。
其二,蕭淮在夢境裡看到的張居丞是個小孩,夢裡仍然是個孩子。
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性,張居丞根本就沒有長大成人,而是永遠地死在了某一年。
最後一點,遊戲裡一直在反複強調
一件事情——張居丞是個怪人,怪物,心狠手辣,無情無義,他有可能弑母。
可是這樣一個人,為什麼要畫一幅一家三口的畫呢?
這是矛盾的悖論,也是為數不多的漏洞,更是遊戲真相的突破口。
難道不是因為渴望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所以才畫的嗎?
他並沒有忘記,那間房裡還有一個刻著「幸福一家人」的娃娃。
蕭淮指尖碰在了鏡子上,好像落在了男孩的眼角處。
“很辛苦吧。”
蕭淮手上出現了南宮安給的小燈,橙色燈光猶如暖陽一樣落在男孩臉上。
他那一句話,深深鑽入了他的心靈深處,成為了觸碰男孩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擊。
瞬間,房間一陣狂風,所有的畫都被狂風刮壞。
男孩臉上的模糊徹底消失。
那是張居丞年少的模樣,也是他死去的那年。
愛像風,輕柔時溫暖,猛烈時卻令人窒息。
周圍的世界再次變化。
蕭淮看到紅磚房旁邊有一位麵容美好的女子正戴著太陽帽沐浴在陽光下。
她的肚子已經有些明顯了。
女子懷上了寶寶,燦爛地笑著,看著這座新修建的紅磚房。
正在這時,一個男人向她走了過來,從身後環抱住了女子。
“我的寶貝謝荷,怎麼樣啊,新房子?”
謝荷挽著男人的手臂,嘴角的笑意幾乎藏不住,“嗯……還行。”
她的聲音輕柔中帶著甜蜜,顯然心中已經喜不自禁,“以後寶寶出生了,我可以教他畫畫。”
男人低聲應道,“好啊。”他低下頭,鼻尖輕輕碰著謝荷的臉頰,動作親昵而自然。
畫麵驟然一轉,剛才還陽光明媚的天空瞬間被烏雲籠罩。
傾盆大雨從天而降,雨點猛烈地拍打在紅磚房的屋頂和庭院中,帶來一片寒冷與壓抑的氣氛。
謝荷推開了紅磚房的大門,雨水順著她的頭發和衣服不斷滑落。
她的腳步踉蹌,臉色蒼白,眼神充滿了無法掩飾的震驚與痛苦。
眼前的一幕,仿佛將她的整個世界都撕裂開來。
她看到她深愛的男人,那個曾經在陽光下溫柔擁抱她的男人,此刻卻與另一個女人在他們未來的小屋中,親密無間。
兩人的身影是那般刺眼,無情地撕碎了她的心臟。
謝荷渾身發抖,手指抓緊門框,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
她的心在這瞬間徹底坍塌。
偏偏在她懷胎八月的時候,殘酷無情地毀掉了她的一整個世界。
她仰起頭,雨水混雜著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目光逐漸變得冰冷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