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聽見了拖拉機的聲音。
“往後倒往後倒！”
“對對對，都掀過去！”
“....”
她這會兒已經睡得差不多了，從床上爬起來，在窗戶的地方掀開一個縫。
眼前的景象讓她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
自家院子裡，不少穿著統一藍色校服的中學生正在剝苞穀，大門口一輛拖拉機裝滿了苞穀，正在往院子裡卸。
江城穿著不合身的藍色的確良長褲長袖正扛著一袋子玉米進來。
溫阮鑽出被窩，看見床頭上放著一身新衣服，溫家自然沒錢給她買衣服。
床腳上還放著一個軍用包。
不是她帶回來的那個，打開裡麵都是些秋天的新衣服，還有幾雙鞋子，看樣式都很新穎，是她之前在縣城都沒見過的樣式。
溫阮還是換上了她娘的衣服，江城那些衣服都不太適合乾活穿。
因為外麵的太陽還有些曬，溫阮在頭上纏了個湛藍色的頭巾才出門。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弟弟妹妹總是搶她被子，她被凍醒了好幾會，所以沒睡好，這會兒一起床總是頭重腳輕的。
太陽一曬，眼前一黑，差點兒沒倒下去。
自家院子裡都是些乾活的學生，沒人注意到她出來。
溫阮徑直走向乾的熱火朝天的江城，扯扯了扯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了一邊。
院子裡苞穀須和皮的碎渣被風吹的到處都是，溫阮掩著鼻子咳嗽了幾聲。
江城立馬心疼的幫她擋住那些飛來的渣子：“我在鎮上定了飯，一會兒有人來送，你不用操心做飯的事兒，包裡最下麵我給你買的有畫本，這裡太臟了，你進去看畫本，飯來了我給你送。”
因為拖拉機的噪音很大，江城的聲音也很大，幾乎是喊得。
溫阮被秸稈渣子迷得睜不開眼，手掩著唇大聲問他：“哪裡來的這麼多學生啊？”
“縣一中的，來咱們這憶苦思甜，他們每學期都有幾節社會實踐活動，中午管一頓玉米饅頭和白菜糊糊就行。”
原身沒上過學。
但水生上學那會兒確實有憶苦思甜飯的，都是吃麥麩和玉米做的窩窩，每次水生吃完回來，晚上都要灌上一大碗米湯，說是飯吃的喇嗓子。
溫阮還想問，旁邊有個戴著眼鏡的女老師朝著這邊喊話。
“江城！我們這邊弄完了，你看怎麼安排？”
溫阮看了一眼江城又看了一眼和她年紀相仿的女老師。
“我初中同學，我們倆都是一中的，我聯係的校長，正好是她負責。”江城看她的探究的眼神，立馬解釋。
她的神色嬌嬌的，臉色有些泛紅，江城以為她是出來這會兒被曬得，幫她理了理頭上的頭巾。
“你快進屋，今兒太陽太大了，畫本你要是不喜歡，我改天再帶你去書店買彆的。”
江城知道她識字不多，特意在省城的文盲書店裡挑的書，上麵的對白都是一些基礎的字眼，大多都是圖畫。
他之前看過她記得賬，字練得很漂亮，一些基礎的字也會寫，看得出來這幾年沒少下功夫。
“那你去忙吧。”
溫阮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自己不乾活，不能在耽誤彆人乾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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