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蒸騰的霧氣中,楚風半透明的身軀開始浮現裂紋。他望著青銅巨門縫隙裡伸出的魔爪,突然將天霄劍倒插進胸口。金色劍血噴湧而出,在虛空中凝成三百年前的星宮陣圖。
\"你瘋了!\"擺渡人掙紮著爬向陣圖,\"這是要燃儘神魂...\"
\"還不夠。\"楚風扯開衣襟,心口龍紋突然活了過來。他徒手撕下正在消散的左臂,骨血化作流光注入陣眼,\"三百年前能斬天,今日就能滅魔!\"
陣圖爆發的強光中,墜落的仙使發出非人慘叫。他們身上的金甲片片剝落,露出底下紫黑色的鱗片。為首者額間豎瞳裂開,鑽出三根扭曲的犄角:\"劍帝殘魂也敢造次?\"
魔氣如潮水般湧來,所過之處白骨生出血肉。楚風握劍的手掌已見白骨,卻突然笑了。他想起阿沅消散前那個眼神——不是訣彆,而是等待。
\"阿沅!\"他朝著青銅巨門嘶吼,\"借你往生燈一用!\"
門內突然飛出九盞殘燈,正是血海深處被汙染的往生燈陣。魔尊幻化的巨爪抓向燈陣,卻被燈芯迸發的金黑火焰灼傷。楚風趁機咬破舌尖,將最後的本命精血噴在燈焰上。
火焰暴漲的刹那,整片幽冥劇烈震顫。擺渡人突然捏碎手中佛珠,十八顆舍利子化作金粉融入燈陣:\"老衲等了三百年的因果,今日該了結了!\"
魔尊發出震天怒吼,青銅巨門被硬生生撐開三寸。門內伸出無數粘稠觸須,每根都長滿淌血的嘴巴:\"區區螻蟻,也敢阻本尊降世!\"
楚風的天霄劍突然脫手飛出,與九盞往生燈結成劍陣。他殘缺的神魂開始極速消散,卻在這生死關頭悟出了最關鍵的一環——三百年前阿沅畫的根本不是封魔陣,而是以自身為餌的弑神局!
\"原來如此...\"他看向正在燃燒的往生燈,每盞燈芯都映著阿沅的殘影,\"你早知會有今日。\"
魔尊的觸須已纏上他的脖頸,卻在觸碰劍陣的瞬間化為飛灰。楚風殘存的神魂突然凝實,背後浮現完整的星宮虛影。九盞往生燈應聲炸裂,迸發的光芒中走出素衣女子的身影。
\"阿沅...\"楚風想要上前,卻見她的身軀正在極速崩解。
素衣女子指尖輕點,魔尊的咆哮戛然而止。她眉心血痣裂開,露出裡麵跳動的金色火焰:\"三百年前你替我擋劫,今日該我還你了。\"
楚風突然被推出劍陣。他眼睜睜看著阿沅的殘魂與魔尊一同墜入青銅巨門,九重星宮陣圖在門關合的瞬間印滿封印。最後的光影裡,他看清魔尊真容——竟是三百年前隕落的西方佛陀!
\"這是...萬佛窟的...\"擺渡人咳著黑血,\"原來當年佛陀入魔...\"
話未說完,整片幽冥開始崩塌。楚風抓住擺渡人的殘魂躍入往生燈陣,在空間湮滅的最後一刻衝出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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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之濱,浪濤拍打著焦黑的礁石。楚風從昏迷中醒來時,發現胸口插著半截天霄劍。劍身爬滿蛛網般的裂紋,卻隱約透出熟悉的靈力波動。
\"你醒了。\"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雲天策拄著木拐走來,原本烏黑的長發已全白,\"我們在血海岸邊找到你時,你渾身是傷,手裡卻攥著這個。\"
他攤開掌心,是半塊沾血的玉玨。楚風瞳孔驟縮——這是阿沅當年的發飾!
\"血海乾涸後,海底現出座古廟。\"雲天策指向遠處海麵,\"廟裡供著尊無麵神像,手裡捧著這玉玨。\"
楚風掙紮著起身,五臟六腑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他這才發現,自己體內流轉的不再是靈力,而是某種陌生的金色能量。抬手輕觸礁石,堅硬的黑岩竟如流沙般崩解。
\"小心!\"雲天策連忙後退,\"你昏迷這三日,已經毀了七把玄鐵劍。\"
海浪突然反常地退去百丈,露出深埋海底的遺跡。楚風望見殘破的廟宇穹頂上,刻著三百年前星宮的圖騰。他踉蹌著走向淺灘,海水在觸及身軀時自動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