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修方才便看到了與自家弟弟一道出來的女子,看她周身氣量,應當就是同安縣縣令了。
他走上前去,神色恭敬地開口,言語之間讓人挑不出半點理。
“沈縣令,草民泉陽縣方家方文修,舍弟年幼不懂事衝撞了您,草民特來賠禮道歉。”
沈箏也打量著麵前這位男子,目光沉穩,說話中氣十足,舉手投足之間氣勢儘顯。
不過今日她沈箏是主,自然不能被對方給壓下去了。
她朝方文修一笑:“本官也是不是那般不講理之人,若隻是簡單衝撞了我,方小公子便不會被扣下了,方公子進去說吧。”
那日方子彥做得最過分的事絕非是衝撞了她沈箏,而是羞辱了她縣裡的學生與她的母親,讓二人當眾難堪。
此事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裴家母子二人的攤位就擺在那,若方子彥與他那壞心眼的朋友來羞辱一次覺得不解氣,日後是不是還會常來?
那裴家母子生意還做不做了?久而久之裴召祺的心理難道不會出問題?
孩子們的心思最是敏感,若此時不注意,釀成大禍又該誰來負責,真到那時就不是銀子能解決的事了。
方文修回頭看了方子彥一眼,似是在問他還乾了什麼好事兒。
這一眼看得方子彥頭皮發麻,但他也知道自己還乾了什麼事,隻得將頭埋得極低,一路上跟在二人身後數著螞蟻。
三人到了後院後,沈箏先去舍屋中叫上了在看書的裴召祺,路上她溫聲說:“待會一切行事看我的,你在一旁坐著就成。”
裴召祺聽話的點點頭,他其實都不太介意那日之事了,但是方子彥衝撞了沈大人定是要求她原諒的。
四人到了書房後,沈箏招呼著裴召祺與方文修坐下說,方子彥自覺地也想坐下,被方文修一個眼刀嚇得不敢動了。
沈箏看了二人的動作一勾唇,卻並未開口。
她將之前泡好的茶給方文修斟了一盞,遞給了他:“咱們縣衙窮,買不起好茶,還望方公子莫要嫌棄。”
方文修接過那杯微涼的茶一飲而儘,笑道:“沈大人說笑了,茶水本就是
解渴之物,一路過來,當真有些渴了。”
這便是認了沈箏的下馬威了,言下之意:有要求隨便提。
這便好辦了。
沈箏又將茶壺中加了熱水,重新給方文修斟了一杯,直接開口了。
“這位是我同安縣的學子,喚裴召祺,與他母親在鎮上東邊兒經營著一家豆湯攤,味道甚好,本官平素就愛去喝。”
方文修自是一下便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被方子彥欺負的同窗名為裴召祺,至於她愛喝那豆湯,便是她頗為瞧得上裴召祺這學生了。
方文修一挑眉,驚訝道:“竟是如此好喝?沈大人說得草民也想去喝一碗了。”
沈箏端起茶盞,點頭:“方大公子自是要去的。”
意思便是今日他方文修給她賠禮道歉還不夠,得上裴家的門才行。
方文修點頭應是,心中暗忖眼前的女子當真不簡單,三言兩語間便將他壓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