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箏聞言一愣,雖知道王廣進是好意,但心中還是有些不適。
這魏府的由來王廣進應當也知道,搜刮民脂民膏而建造的府邸,她若是真像他所言想住進去,不就等於變相地承認了那位魏縣令的惡行嗎。
就算縣民們不覺得有什麼,她自己都過不去這個坎。
仿佛她之前搖旗高喊不許吃拿卡要,不許占百姓便宜的模樣,是裝出來的一般。
但也怪不得王廣進這樣想,其實這也是時代的局限,在這些百姓看來,都做官了,那住大房子,吃山珍海味,是在正常不過的事兒。
並且這種現象離上京越遠,便越發明顯,長此以往,偏遠地區的百姓便會覺得縣官就是天,就是地。
當年若是那位魏縣令少收一點糧稅,說不準這魏府早都修好了,也不會將百姓們逼急,發生後麵的事兒。
沈箏想到這有些無奈,搖了搖頭,語氣也比方才淡了一些。
“你誤會了,我是要去魏府瞧瞧不錯,但不是為了搬進去住。”
明明她的語氣隻比方才淡了一點,但王廣進還是聽出了細微的區彆,這才驚覺自己竟說錯了話。
他掀起衣袍,直直跪了下去。
“小人口不擇言,誤會了大人,望大人責罰。”
沈箏被他搞得一怔,還沒來得及反應。
王廣進見她不說話,有些慌了,因為他說那話之時,隻是覺得多大多好的宅子,沈大人都當得,卻忽略了那宅子的由來。
他急急解釋道:“但小人絕無那種意思,這幾月來,大人對縣民們有多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小人隻是覺得,那魏府空在那也是空著,若是大人要住,也沒什麼不好的。”
王廣進說到這兒感覺自己越說越亂,喪氣地掐了自己一把,將頭低了下去。
“小人嘴笨,大人切莫將小人的胡言亂語聽了進去,您罰我吧。”
沈箏自是知道,王廣進是無心之舉,或是說她在短短
的幾月裡,並不能完全改變他們的思想。
她上前一步將王廣進扶了起來,“起來吧,就兩句話而已,不至於將我怎麼著,但這話以後莫要說了,你們一定要記住,你們和縣裡的東西,我沈箏絕不會惦記分毫。”
王廣進神色一怔,這話不是沈大人第一次說了,但他卻好像第一次真正理解她這句話裡的含義。
他不敢抬頭看沈箏,小聲說道:“這次小人是真的知曉了。”
趙休見他這副模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人不是計較這些的性子,放寬心。”
雖說他方才聽到的時候也有些生氣,因為他們縣衙中人與大人最是親近,自是更了解大人的為人,住進魏府這一行徑,大人是決計不可能做出來的。
但他作為一個普通人,也能理解王廣進的想法。
沈箏見趙休這句話沒有安慰到王廣進半分,隻得主動邀請他:“隨我們一塊進去看看吧。”
王廣進聞言立刻一掃心中的陰霾。
“小人遵命!”